沧州,乃是南北交通的要道,是关乎朝廷与鲁王命运的关键地盘,可鲁王却遭到守备郑季节的顽强抵抗。
姓郑的不愿意认先帝的遗诏,也不管什么忠臣奸臣。
郑季龙只晓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知秋是臣,两位藩王也是臣。
就算陛下受人蒙蔽,冤死了他们也不是鲁王可以造反的理由,因为君王本就可以掌握他人生死。
反抗,便是不臣,不臣,那就更该死。
所以他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下苦苦相劝的赵翊道。
“如今国泰民安并无乱象,鲁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他也有自知之明,他根本没那个能耐能擒拿鲁王。
但是只要是他还活着,那就谁也别想从沧州打入京城。
赵翊见自己好话说尽也没用,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你以为就凭你那五千将士,就能守得住这沧州城吗?”
顽强抵抗,只会让更多生命死亡。
郑季节:“哪怕只有下官一个,那下官也要以血为陛下守住沧州城,将反贼抵挡在城外?”
确定不能和平解决以后,赵翊直接对着身后的历城侯尤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干活了。
“放!!!!”
随着尤烈嘶哑的吼叫声,投石机投出的石头狠狠向着城墙砸去,鲁军则借机抬着云梯向着城墙而去。
而郑季节也没有闲着,沧州的弓箭手朝着鲁军凶猛射击。
虽然两边都是各有伤亡,可架不住鲁军这边的人多。
还没有半个时辰呢,第一支云梯便搭上了城墙。
在将士们的惨叫声中,第一名鲁军爬进了城墙。
可是很快就被郑军砍死,不过马上另一位鲁军又能补上去。
再加上鲁军这边的燧发枪,时不时就来一次神来打击,所以不过半天郑季龙本就不多的兵便只剩一半了。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李瑜拿着效果不特别大的自制喇叭,大声劝道:“在这么下去会死更多人的。”
“不要让自己的愚忠让更多人殒命,想想这些儿郎的父母兄弟,想想你自己的妻子儿女……”
章文瀚也紧跟着冲郑季节大喊道:“范承远不杀,这天下会死更多人的,郑将军你要想明白啊。”
他听曾经在大同任职的同僚说,北狄那些人不但洗劫大雍百姓,有时候甚至连当地衙门都不放过。
还说后悔考科举了,本以为科举当官儿是成为人上人,没想到如今却动不动就要跑到地窖里躲藏避灾。
为了家人们能够好好地活着,他都六年没有见过妻儿老小。
同僚们来信说自己如何家庭和乐,可他只能默默流下羡慕的泪水。
城墙上。
郑季节的手臂上刚挨了个钢弹,此时正咬着竹块接受军医的治疗。
只见军医将他的伤口划成十字形,然后用镊子取出弹丸,最后才在伤口上撒上药粉包扎好伤口。
可他却是个铁汉子,整个过程一声都没有吭声过。
“派人去跟总督求援了没有?”
手下的人自然是早去省里求援了,只是这单程去就得半天,等人家整合兵马过来至少得整整一天吧?
这都算快的了,要是再慢点儿的话两三天也很正常。
“献王呢?”
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郑季节,开始想近处有没有水可以救火。
“去找献王借兵,说不定还能撑到援军过来。”
这位献王是太祖皇帝的十三子,也就是先帝的兄弟,只不过因为某些利益关系导致兄弟关系有些情薄。
原本亲王护卫最低三千人,最高的亲王可以有三万的护卫,献王作为受宠的儿子有一万护卫。
可经过先帝的操作被减少到三千,而且他们的年俸也被先帝减了一半,还被叫到京城狠狠敲打了一番。
这会儿见先帝的儿子和孙子干起来,老头儿心里正偷着乐准备看热闹,怎么可能借兵?
“这一个是侄子一个是侄孙子,两个晚辈打架本王一个长辈插什么手?帮谁都像是拉偏架,本王还是不多管闲事的好。”
要不是城门楼上不安全,赵徇甚至想搬个凳子上去瞧热闹。
老爷子与群臣最后都选他大哥登基,如今在天上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急的跳脚,还有他那个大哥……
君临天下苛待弟弟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的骨肉相残呢?
郑季节借不到兵、又实在是挡不住鲁军的攻势,走投无路的他决定将太宗皇帝的画像放在各个城楼门口拖延。
“停。”
赵翊见到父亲的画像被挂出来,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场面一下子便陷入了僵局。
“卑鄙,无耻。”
将父皇的画像挂在城楼门口,那他怎么可能让将士们继续进攻。
若是继续进攻,那他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以孝心逼迫对方就范,此乃小人行径。
“这是头牛。”
李瑜没想到郑季节这么勇,也不知道小皇帝每月给他多少俸禄,才能让他这么卖命。
正五品的守备而已,只怕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
果然古代人忠勇,不像他们现代人想得那么开。
“比牛还犟啊。”
换个皇帝也不会少他的俸禄使,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至于这么拼命?
没看人家献王都不吭声的,沧州卫的将士也拖着不来。
“比牛还犟的是驴。”
章文瀚给好友抓了把核桃仁,然后又继续给自己剥核桃。
“对付倔犟的驴子不能来硬的,得用好吃的好喝的哄着。”
李瑜摇摇头:“我看未必吧?”
农村的驴用点吃的、喝的确实能听话地为你干活,可城市里的不缺吃喝脑子还笨的驴就不一样了。
“你俩就别说闲话了,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
崔延龄望着脸色漆黑的鲁王,提醒两人慵懒感不要太强了。
“我觉得太宗皇帝的画像,殿下绝对不能不能顾,否则殿下清君侧的口号可就不对了。”
毁太宗的画像是不孝,这对想要当皇帝的人来说是致命缺陷。
“我看,咱们不如直接绕过沧州。”
章文瀚觉得既然拿这头犟驴没办法,那还不如直接放弃这头驴,又不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闻言崔延龄立刻赞同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殿下,咱们不如西线绕道去邯郸?”
如此不仅能完全绕开沧州,而且路过石家庄和保定的时候还能补充粮草,他认为是可行的。
“走邯郸的路太长了。”可是李瑜对此并不赞同,甚至还有些排斥:“后方的粮草很有可能补给不上,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打快战速战速决。”
“殿下,下官觉得可以走衡水。”
直接快准狠打过去,快速地结束战斗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