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济南城外的中军大帐内,顾明远端坐在虎皮交椅上,鎏金甲胄看起来就很是流弊的样子。
他安排勋爵忠勇侯张胜攻齐川门、忠勤伯李昌攻舜田门,瞿全、翟安父子两父子因为是王理那队里的,立了功也落不到顾明远身上。
所以被派去攻打最坚固的泺源门,王理那边的将士都觉得主帅小气,是个任人唯亲的人。
至于主帅本人则带着干一天活儿,死伤还没有多少的摸鱼大军们,在南门悠哉悠哉地镇守。
到点儿就吃饭,到点儿就收兵回营地里睡觉。
比如此时他就找了两个鲁菜师傅,做了七八道菜与好友正在营帐内享用,准备吃完了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时瞿全、翟安父子两掀帘而入:“大将军,末将请命今夜率本部精兵强攻泺源门。”
虽然泺源门归他们攻打,可顾明远却要求他们任何行动,必须要提前汇报否则就要按军法处置。
顾明远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瞿全立刻拱手道:“昨日哨探发现城西北角有裂缝,若用冲车配合云梯加上神威大将军炮......\"
\"瞿将军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顾明远便抬手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
\"我军如今已经围城近十日了,城中粮草最多只够他们支撑半月,将军何必非要徒增伤亡?\"
“陛下说过,咱们主要目的是让他们投降朝廷然后好好做人,并不是要他们的命。”
“怎么?翟将军如今还想违抗圣命不成?”
翟全父子满满的一肚子气,可只能无可奈何地咽下去,然后拱手退出去,只是他们脑子也蛮灵活的。
他们准备违抗将令,先斩后奏得了。
“对了。”
顾明远这时却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乐呵呵地道。
“舜田门没什么进展也没有,你们父子今日便跟李将军换换吧。”
此话一出,翟全父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将军?”
他们父子那么辛苦才要攻破,凭什么就这么换给李昌?
顾明远抬了抬眼:“怎么,翟将军这是想违抗军令?”
翟安年纪小倒是想分辩几句,可五十多岁的翟全倒是沉得住气拉住了儿子,待出了营帐翟全才道。
“你要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他立马就得赏你一顿军棍吃?”
若是挨上一顿,恐怕便更不好立功了。
翟安气得咬牙切齿:“不都说庆国公此人文武双全,怎么是气量这么小还容不得人的东西?”
翟全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顾明远到底是真的草包,还是说是故意向着鲁王的?
待翟全父子走远了以后,李昌才看向这位从小的玩伴。
“景行哥,他们不了解你,可弟弟我是却是明白你的。”
小时候读兵法,景行哥永远都是他们这群人里的第一,当时的九皇子、十皇子都比不过。
狩猎也好,实战也好,他都不该是这般糊涂才对。
“你难道就不怕他事成了以后,恩将仇报反咬你一口吗?”
历来君王无情,过河拆桥的事儿难道还少了?
他能默默背叛小皇帝,以后鲁王也会觉得景行哥会背叛他。
童年的感情再好,也挡不住人家龙椅坐得够不够踏实。
张胜点了点头:“就是啊景行哥,如今的鲁王可不是小时候那位……鲁王殿下,他如今可是反王啊。”
有本事造反的,全都是狠角色,狠角色过河拆桥很合理吧?
顾明远当然也怕人过河拆桥,可他想着小皇帝那样子,还是觉得让赵翊那小子过河拆桥也没什么不好。
对着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顾明远也没把自己想法藏着掖着,而是认真地向他们分析起来。
“新朝中后期对着草原称臣,搞得我汉家颜面尽失尊严不在,你们想让咱们大雍重蹈覆辙不成?
反正他们也不会用自己姑娘和亲,无非就是从咱们勋爵里头选罢了,谁知道最后就轮到谁家了呢?”
女儿被封为公主和亲,对有些人家那自然是荣耀富贵,人家愿意将女儿卖出去以充家族门楣。
可像他们这些铮铮儿郎,怎么舍得女儿去受那份罪。
要从小学习孔孟道理的汉族女子,遵循胡人习俗嫁人祖孙三代,这跟要她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再说他们父亲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可不是为了对蛮夷俯首称臣,还是天朝上国的臣子才能让他们感到与有荣焉。
闻言李昌沉默了,能当人谁愿意去当狗啊?
想想新朝末年的时候,那些武将们过得是什么生活?
堂堂四品将军,对着个七品文官儿都客客气气的。
忠勇的将军想要保护君王,却被君王削了脑袋平息敌人的怒火,他们可不愿意这样。
“总之我们都听景行哥的,只要景行哥招呼一声咱哥俩,我们两兄弟绝对无有二话。”
至于顾明远他这人倒是想得开,他可是赵翊的亲舅爷,而且这次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大忙。
他就是再怎么过河拆桥,又能过分到哪里去?
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无非就是好吃好喝地养着,他要求其实不高的。
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美女相伴他也就知足了。
此时济南南门城墙上,赵明正扶着城墙眺望敌营。
二十出头的鲁王世子身姿修长,脸上却严肃得像七八十岁的老先生,暗暗计较城中粮草还能吃几日。
赵暄摸了摸油水减少的肚子,有些颓丧地叹道。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若是舅爷能再给些粮草就好了。”
他们家养的牲畜都在郊外,早知道有今日就该养在城里。
此话刚刚说出口,他就被自家大哥白了一眼。
“我本来就没说错嘛。”赵暄冲着撤军的翟家父子抬了抬下巴,嘟囔着道:“每次这两人要攻破咱们城门的时候,舅爷就立刻鸣鼓收兵……”
这不是纯粹就是他爹的人,既然是他爹的人给点粮草咋啦?
只不过,好像确实不好明晃晃地给,那也太明显了不是?
“咳咳。”
鲁王妃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小儿子不要乱说话。
“或许庆国公只是与翟家父子不睦,不愿意他们父子建功立业,不许败坏你们舅爷的名声。”
到时候万一他们家输了,景行在朝廷里还怎么做人?
赵暄:“……”
照娘的说法来看,对舅爷的名声就一定是好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