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府,也可以叫芙蓉城,白蛇白素贞白娘子的老家,城如其名,五月的蓉城府到处都是鲜花。
当然还没到芙蓉花开的季节,芙蓉花秋天才会开花。
来自各地的童生聚集在一处,谈诗作画赏花交友不亦乐乎,宁源才到客栈就被一些异地好友围着了。
谁让人家有两个举人哥哥,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两个哥哥都中了举弟弟还能不中吗?
提前巴结,总是没错的吧?
李瑜可不乐意去结交应酬,他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
将东西放在宁家给他准备的院子后,便将自己写了好久的三国拿着,带着小鹿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本来他想和吴景诚租个小院子,奈何宁家实在是太过热情。
害!
三国这本书他已经写了两年,还从来没拿去书店卖过。
因为他毕竟没有将整本书背下来,只是记住了大概的故事脉络,细节描写那些都仔细琢磨了好久。
他也不太明白那些穿越的老乡,是怎么做到将一整本小说给背下来的,有机会认识他一定得去拜个师。
打听到省城最大的书斋万卷楼,李瑜便带着小鹿寻了过去,书斋掌柜见了他立刻就迎上前来。
“这位郎君想看些什么?本店最近出了两卷院试旧题集,郎君有没有兴趣带上两卷?”
钱掌柜觉得这人穿得不错,还带着个书童想必是家里不差。
“不必了掌柜,我是想来问问掌柜收不收小说的……”
说着李瑜便拿出了自己写的书,双手递到掌柜跟前。
“小说?话本子啊?这么厚?”
虽然说他这不缺话本子卖,但是做生意的也不能和客人红脸,写话本子的书生也是潜在客户啊。
“我先瞧瞧,郎君稍坐一坐。”
好不好的先看了再说,万一好的话就收下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的挺不错,语言辛辣幽默风趣又不涉当下政事,不给自己书斋惹麻烦的同时又能赚一笔。
“小郎君,你想卖多少钱一百个字儿?”
一百个字儿?
省城居然是按字儿来卖的,不是按整本书来卖的?
李瑜心中忍不住狂喜,看来自己忍着没在家里卖是对的。
“掌柜怎么说?”
他又不知道价格,喊高了容易被赶出去喊低了又吃亏,不如让掌柜的喊了价以后他再加点。
钱掌柜见他不知价格也是狂喜:“二十文如何?”
见他喊价二十文,李瑜想都没想就给加了十文。
“一百字三十文!”
罗贯中能写六十多万字,他给水一水就能写到一百多万字,怎么也能赚个三四十贯吧?
他老爹租那么多田地一年才多少钱?
他不吃亏!
有了这个钱以后,老二读书的心理负担也能少一些。
花继父的钱心里不舒服,花亲哥哥的总归好受许多吧?
“这这这……小郎君也太会赚了。”
钱掌柜嘴上这般为难,实际上心里却高兴地不得了。
“唉,罢了罢了,换了别人我才懒得搭理他,我与小郎君也算有缘今日就给你这个价。”
这文笔、这故事情节,换了省城的读书人没有五十文下不来,没想到这小郎君三十文就拿下了。
见钱掌柜答应地这么爽快,李瑜脑子里飞快闪过三个字。
喊少了。
早知道他就喊个四十文,说到底还是他的心不够黑。
他现在只写了前二十万字,钱掌柜拿了稿子付给了他六贯稿费,嘱咐他两月后再交二十万稿子来。
“若是能按时交稿的话,小店还有五百文的全勤奉上。”
李瑜想着包袱里还有十万稿子,两个月再写十万也差不多,于是便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挣了六贯钱的他心里美滋滋,见街边卖烤鱼的便准备带小鹿搓一顿,还让他试了试酒是什么滋味。
见他被辣得五官乱飞,李瑜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早点喝酒是为你好,不然长大了喝不来交杯酒多丢人……”
交杯酒?
小鹿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这样的人这辈子还能喝交杯酒?
难道不是像村里那些老光棍一样,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后,就随意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生命吗?
他是个哑巴,谁家好姑娘愿意跟着他?
“来来来,给你。”
李瑜看出了他的难过,于是数了两百文递给小鹿。
“好好攒着将来讨媳妇,你长得又不丑还很是清秀,还有把子力气能养家,肯定会有姑娘喜欢你这个人的。”
新闻他看的可多,事实证明爱情有时候都能够跨越物种,更何况小鹿只不过不会说话而已。
多年以后的张小鹿功成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都会想起今日,那个既心软又阳光的李郎君。
就算是所有人都说他的不是,他也觉得是那些人的错。
李瑜,李子璇,他不会错,他绝对没有错。
李瑜给自己做了严格的计划,早上是一天中记忆最好的留着读书,下午的光线最好就给万卷楼写小说挣钱。
晚上呢又继续读书,谁让宁家的琉璃灯既亮堂还不用花钱,那可不得借着这光使劲地卷吗。
他夜夜读书读到子时,吴景诚到了戌时中便已是鼾声如雷,李瑜给他眼睛底下放洋葱都能睡着。
李瑜无语:“还想着当御史呢,三十岁前过个乡试混个教谕县丞当当,就已经是文昌帝君罩着你家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只是他还是给他捏了捏被子免得着凉,然后才坐回书桌前继续卷。
穷小子没当上官儿的时候只想读书,而富贵人家的孩子还没有功名,却已经在意朝堂上的点点滴滴了。
书童离云将灯挑亮了些,这才斟酌着劝道。
“如今太子殿下病重,眼下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儿,讨论是立陛下之子好,还是立太子之子为皇太孙为好。”
“这些事情有太多不确定。我觉得郎君还是尽量莫参言的好,可莫要跟人家混着说才是。”
书童说是奴才,其实是从小陪着长大的。
有事的时候劝诫、提醒几句也是应该,
眼看着储君活不活都不知道,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参与讨论下位储君是谁了,也不怕将来登科后传出去对仕途不好。
万一你今日支持太孙,明日却是某位王爷登基呢?
“我心里有数。”
宁源淡淡地说了这句话以后,便没有再说话。
只是心里却觉得没什么好争论的,太祖在时便确立了长子继承制,既然都说了是长子继承制。
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意外的话,按礼法上来说自然是太子殿下的长子继承这储君之位。
若是陛下要立藩王为储君,那也太不符合礼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