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封信辗转到了鲁王府,沾惹了好些药味才被塞回竹筒。
“他让送哪儿,就送哪儿去吧。”
赵翊今日才知道这个小知县,居然是王明枫的学生。
王知秋啊!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这边的那位臣子,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不能再见一面。
鲁王妃尤华琅仔细为丈夫扑着粉,提前为丈夫化一个最真的病容,这已经是第四版了可她觉得还缺点儿。
“王爷,过几日御医到了怎么办?”
府城的郎中自然是听他们的,可是京里来的御医就不一定了。
妆化得再好也容易穿帮,总不能让王爷真病一场吧?
“到了再说,能拖一日就拖一日,总之进了鲁王府就不能出去,除了本王确实病重以外一个字也不能传回去。”
赵翊摩挲着自己玉扳指上的裂痕,多少有些心乱意麻。
他还没准备好呢,好大侄儿的刀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父皇选的好储君!
“王爷。”
尤华琅握着丈夫的手,轻柔的语气却透露着坚定。
“明日我亲自去王家给昀儿提亲,听说王将军的千金出落地很是大方,年纪与昀儿很是相配。”
王佑,骠骑将军,任山东都指挥使,历任山东济宁卫署指挥佥事、振威营山东都司署都指挥佥事,还有通州守备。
趁着朝廷的太医还没来,得把同阵营的人都坐事了再说。
尤华琅继续温柔地道:“妾身就说王爷快不行了,想要尽快看到儿子成家,想必定然会顺利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病是装的,可鲁王闻言还是忍不住尴尬地咳了咳,但还是很庄重地道。
“本王病入膏肓不能相陪,就只有辛苦王妃了。”
他这病在外人眼里是要传染的,尤华琅的语气更温柔了。
“王将军的妹妹和离归家,张将军家的女儿二十未嫁,王爷可要快快好起来,才好迎娶两位侧妃妹妹进府。”
这两位的年纪,也就她家王爷能够笑纳了。
鲁王府如今能直接掌控的,就只有两万左右的兵力。
山东号称有二十万兵力镇守,可他们却知道就算是把整个山东的兵力握在手中,再加上备倭军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七万。
可要是没有着七万兵力,别的事儿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所以儿子肯定是得娶老婆的,丈夫也必须得娶小老婆。
鲁王脸颊飘过一朵可疑红云:“王妃是父皇替本王挑的贤妻,这种小事儿王妃做主就是……”
他与王妃青梅竹马、夫妻恩爱,这么多年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想讨小老婆,如今王妃自己提出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至于那个聪明的小知县,赵翊的眸子沉了沉。
“告诉杨篙,只管撒了欢地干……”
既然是王相的人,那不就是他鲁王府的人吗?
阜山铁矿外。
李瑜让人在地上铺了席子,摆上了酒菜不说还让云板吹笛子给自己欣赏,后者满脸幽怨地奏完一曲后吐槽道。
“县尊,哪有人把丫鬟当歌姬用的?”
别人最多用来……暖床,偏偏她家县尊又让她学算账、又要她学按摩手法,如今还要她能歌善舞。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李瑜撕下一只烧鸭腿,满足地啃了一口:“年轻多学一门技巧也是一门手艺,怎么都不吃亏。”
云板又不是大傻子,这话听着有道理实际上却是欺负人。
“……所以奴婢学了这么多手艺,县尊何时给奴婢涨月例啊?”
刚开始她只以为干个端茶端水的活,后来发现不仅要会算账干衙门杂事,如今还要做饭洗衣按摩吹笛唱曲儿。
驴也没这么用的啊?
“得了吧,还想涨月例?”铁衣将笛子从云板手里抢过去,指了指在远处自己打拳的小鹿:“小鹿兄弟每月才几个钱?”
小鹿每个月才五百文,小丫头每月有一千五百文不错了,他能打能杀的每个月才十贯钱。
云板嘟嘴道:“那怎么能一样,鹿哥每月看嗓子都得七八贯药钱,还有习武,上个月县尊给鹿哥买了匹马,就花了整整三十贯。”
三十贯啊,再添二十贯,那就可以买半个她了。
这哪里是什么家奴,这跟养兄弟有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再给你加五百文。”李瑜也不差这几个钱,他笑嘻嘻地道:“你若再去学个琵琶,那我就给你一个月三贯。”
“行吧?”
云板闻言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就被气得跺脚。
“子衿阁的鸳鸯姑娘光弹个琵琶,每个月还要挣十几贯呢,怎么到奴婢就只有三贯了?”
不过给县尊当丫鬟,以后好嫁人就是了。
“欸,那你不如给县尊当姨娘。”铁衣观察着自家县尊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只要你当姨娘,县尊与娘子每个月给你二十贯都行啊。”
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那个意思?
“放屁,本县哪有那么多俸禄养得起姨娘?”
李瑜指着铁衣笑骂,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鹿。
“云板你觉得你鹿哥怎么样?”
云板这丫头漂亮可爱,配个哑巴说实话确实有些可惜。
但是万一人家喜欢呢不是?
小姑娘就算是在守夜时,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过了。
可是赤裸裸谈起婚嫁,还是会红着脸跺着脚走开。
“县尊讨厌,铁衣哥也讨厌,不理你们了。”
这套娇羞的动作引得李瑜笑笑,怪不得流氓都爱调戏小姑娘,这娇滴滴的样子多惹人喜欢。
不像你去调戏已婚妇女,人家只会比你更能说。
最后红着脸跑开的,还不知道是谁呐。
“奶奶个熊。”
杨篙见大半夜某人还不走,甚至还吃着酒菜听着曲儿,便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叉着腰气势汹汹向李瑜走去。
本来是想质问他干啥赖这,可谁知对方却向自己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甚至还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吃。
“杨指挥你肚子饿不饿?一起吃点儿喝点儿?”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杨篙的气立马就泄了小半,稍稍为难了小会儿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酒杯道。
“要不……我吃点儿就行了,喝就不喝了。”
公务期间喝酒容易误事,不过这个小知县又做不了什么,他觉得应该、可能、大概也没什么阴谋的吧?
要不然就尝几口菜,免得人家笑脸相迎自己冷脸以对,以后到处说他们武将不好相处。
看出他的拒绝口不对心,李瑜不动声色地替他满上。
“自家酿的酒不醉人的,将军随便抿几口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