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齐全,全副武装的官家侍卫和落草为寇的山匪,二者相遇,究竟谁能更胜一筹呢?
数据分析优劣,似乎官家侍卫占了绝对的优势,更强壮的体格,更好的装备。
但是胜率不是这么算的。
外在的因素只是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关键还是看内在——用更高级的说法便是‘决心’二字。
“海哥,不要托大,切莫小心。”
计划开始前,你曾这样叮嘱他。
“人的情感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你替他绑好护腕,“他们既可以被恐惧吓退,也可能因为愤怒爆发出成倍的力量。”
艾尔海森一拳砸在想要偷袭的山匪面门上,砸得他鼻梁坍塌,五官破相。
巨大的力让他向身后倒去,如同保龄球般击倒好几个山匪。
“要财,还是要命?”
山匪们围上来,却不敢再靠近艾尔海森一步。
他们是亡命之徒不假,但是距离生死一线还有些距离,也不见得能为了一口吃的轻易送出自己的命。
可是啊……他们不甘心。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锦衣玉食,而有的人生来就是泥土和尘埃。
山间随处可见的石头和世间罕见的华美玉石,究竟哪个更有价值?
碰一碰不就知道了吗?
“弟兄们,我们人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群官大户!”
山匪头子目光落在艾尔海森身旁不远处的熊统领身上,落在他肥胖的身躯上。
大家眼中燃着凶狠,流露着无尽的嫉妒和愤怒。
“啧。”艾尔海森皱眉,有些不满,他本就不是好斗之人,自然也不会从征服这群山匪中获得快感。
但现在,有些事情不是不喜欢就能逃避的了。
必须在这群山匪士气彻底燃起来之前击溃他们,不然陷入久战就不妙了。
“熊统领,佩剑借我!”他大喝道,却没等熊统领伸手,一个箭步上前,拔走了熊统领腰间的佩剑。
一抬手,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招架住了数名山匪的武器。
末了还忍不住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统领的。”
艾尔海森用力格挡开几名山匪的武器,击得几人一个踉跄。
“艾大人……我……”熊统领下意识想要认怂认错,却马上挨了艾尔海森一顿怒吼。
“站在这里当年猪吗!有脑子就再去给我找把剑!”
“是,是!”熊统领连忙点头应答,屁滚尿流地跑开。
侍卫们和山匪战作一团,二者都毫无章法,几乎就是你一刀我一刀,杂乱的很,看不出经受过训练的样子。
艾尔海森虽然对护卫团没报过多希望,却还是被他们的无用坏了心情。
他挑眉,目光一下子锁在了躲藏在人群的山匪中发号施令之人。
擒贼先擒王,他脚步一转,单手持剑迎面对上了山匪头头。
精钢打造的剑刃格挡开想要阻拦他的攻击,腕间暗器飞出,一下抹了山匪的脖子,倒了下去。
“啊啊啊!”山匪们没了主心骨,一下子更乱了,像是一群发了疯的嗡嗡马蜂。
艾尔海森从混战中抢来另外一把单手剑,手持双剑,行于人群中,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每一剑都能划进山匪们的皮肉。几个呼吸之间,他身旁就倒下了数人,用尸体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圈将他包围。
浓重的血腥味在荒野中显得分外明显,包裹着他,黏糊糊的难受。
山匪们也没见过这个阵势,死亡的恐惧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滚。”
山匪们落荒而逃,屁滚尿流。
艾尔海森不喜欢血液的味道,也不喜欢身上沾满血的感觉,他只是感觉有些累。
抬眼望去,你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包围你们的土匪已然有了退意。
看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即将尘埃落定之时,几名土匪突起发难,将围着马车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冲进马车中,抓住了一名女子。
那个人是……
少女被挟持着押出马车,只是远远地,远远地同他对视一眼。
少女身形单薄,山匪们并不会怜香惜玉,自然也不会替她披上绒毛披风。
晚间的寒风刮过艾尔海森的脸颊。
他忽然觉着有点冷,或许是因为身上沾染的鲜血被风吹后带走了热量吧。
“杀人偿命!”挟持少女的山匪手握匕首,高高举起,似乎是在呼唤着平等和自由。
“不!”艾尔海森顾不得别的,眼中倒映着少女平静而淡然的面庞,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人群撕开一道裂缝。
山匪脸上已经露出了报复得逞的笑意。
“天经地义!”
“噗嗤——”
匕首穿胸而过,艾尔海森没来得及抓住什么。
温热的血飞溅,落在他的脸上,转瞬就失去温度。
“哈哈——”山匪的只咧开嘴,还没等笑声穿透,就被剑刃搅碎了心脏,戛然而止。
残余的山匪成不了气候,侍卫们将他们擒住,就地正法。
所做的这一切,他们都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去打扰空地上满身鲜血的那两人。
艾尔海森将少女紧紧裹进怀中,双手沾染不知谁的鲜血,茫然的不知所措。
“求你……”喉结滚动,他几乎难以吐出完整的句子。
他幼时失去双亲,彼时年纪尚小,对生死之事还不明了,如今也不太能记起那时的情景。
少时伴祖母走完最后一程,心中虽有对亲人的不舍,但也能安慰自己,祖母寿终正寝安于天命,是带着笑,不留遗憾离开的。
可是现在呢?
浑身酸涩发疼,似乎连动一动都变得艰难。
“求你……”他明明知道这是无用的,理智告诉他,生死有命,无力回天,
“不要死……”
终究是哽咽到再也说不出话。
他只能抓着你,只能将你越发冰冷的身体揉进怀里,最后无声地将滚烫的泪珠落在你的肩头。
“海哥……”你苍白的嘴唇翕动,声音微乎其微,落在他的耳边像是呢喃。
眼中的光芒逐渐涣散,最后只来得留下二字“保重”和无尽的哀和悲予他。
晚间的风好冷啊……
艾尔海森后悔没能替你披上那件厚实的披风,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敢放开你。
这晚风那么冷,若是他离了手,你残存的温度岂不是转瞬即逝。
他曾经笑那些痴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变成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