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带领大军向北逃窜,眼见后无追兵,猜想应是康苏密拦住了唐军,松了口气,
眼见前方白道在望,心中稍安,正欲下令全军加速通过,忽闻马蹄声如雷震耳,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匹白马银枪的将军如闪电般冲来,身侧跟着一个黑脸汉子和一个高大少年。
秦浩长枪一指,高喊道:“定方,看到没?就是那个老头,逮住他,其他人不用管!”
苏烈哇呀呀怪叫着,挥舞着长枪冲入突厥军中,如猛虎下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薛礼则冷静地摘下宝弓,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射中突厥骑兵的要害。
三百骑兵紧随其后,如一把尖刀直插突厥军心。
颉利心里卧了大槽,人马不多,敢来拦我,后面一定有援军,急忙喊道:“绕过去,不要硬拼。”
果然,还未等话音落下,秦浩已经吹响了哨子。李积和柴绍的人马从两侧杀出,将突厥军围得水泄不通。
颉利可汗眼见形势不妙,心中暗骂:“妈卖批,这小儿竟如此阴险!上回那毒计定与此人有关。”
咬紧牙关,指挥着大军拼死从柴绍的方向突围,身边的亲兵拼尽全力护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突厥军大乱,士兵们四散奔逃,白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颉利带着少数亲兵拼死杀出重围,头也不回地向北狼狈逃窜。
心中又惊又怒,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阴险小儿,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颉利顿时心中一沉,回头望去,
只见又是那三人追击着自己,为首的正是阴险小儿,而且那马速度极快,颉利大惊,急道:“快拦住他们。”
亲兵缄缓马速,调转马头,朝着秦浩三人的方向扑去,明知是死也不得不去,亲兵的责任就是死在大汗身前。
三人看着围拢过来的这队百来号骑兵也不冲锋,叹了口气,苏烈也是无奈,既然绕不过去,那就只能硬拼。
“若全都是雪影,该有多好。”薛礼嘟囔了一句。
“呵呵,你是在想屁吃,老子都还没有呢。”苏烈大骂一句,举枪冲了上去。
秦浩双腿一夹马腹,风一般的速度追过了苏烈,薛礼只好跟在最后,张弓搭箭,连珠不断。
数支箭矢射在三人的身上,然后落地,亲兵们都颇觉诧异,暗道一声失策,不如射马了,奶了个腿的。
瞬间到了眼前,武器抡圆,血花四溅,亲兵们哪里见过这根本就砍不透的铠甲,死之前都有些后悔,连个垫背的都没有,亏大发了。
看着秦浩轻描淡写跟玩似的杀人,薛礼惊为天人,一个不留神后背中了一刀,那人眼见砍不进去,不要命的举刀砍向马头。
侧方一支弩箭射进了敌人的咽喉,薛礼惊出了一身冷汗,朝着秦浩做了个鬼脸,迅速又放出两箭。
苏烈大骂道:“别射了,这么近,射个屁,砍他娘的。”
看着满地的死尸,二人不禁有些气喘,“正则,你一天都吃些什么玩意,为啥就不累呢?别藏私啊。”
“藏什么私?快他娘的追吧,怎么护卫队这么拉胯吗?人都死没了,还没上来?连派出所的民警都不如。”
“唉,估计是追错了方向了,一帮笨蛋,白训练了这么久,关键时刻掉链子,回头关他们小黑屋。”
苏烈和薛礼各自换了匹马,虽说先前的不是什么宝马,还都有点舍不得,秦浩冲着两匹马吹了一声口哨,那两匹马居然无人驾驶径直跟着三人。
苏烈双眼圆瞪,这是什么本事?好想学啊,老天,这他娘的不是人,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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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押到眼前的祖孙二人,李靖也不啰嗦,大喝一声:“来人,将萧后与杨政道即刻押往长安,一路之上多加礼遇,不得慢怠。”
康苏密看着李靖只带了少数人马站在自己的大军面前,心中佩服不已,哪里知道自己的降兵比人家全军还多。
递上降书,而后下拜,期望李大总管能妥善安置自己的部众。
李靖将部分精锐突厥士兵编入唐军,其他部众随同家人分散安置在河套地区,
并将缴获的部分牲畜分给了他们和隋朝的遗民,康苏密表示满意。
“康苏密,你要被押送回长安面见陛下,因你是主动降唐,相信陛下还会对你有所封赏,不过这一路你依然要受些苦了。”
“多谢大总管,康苏密日后必定对大唐忠心效力,这些苦便当做末将对大唐的赎罪吧。”
大帐中,李靖疑惑不解,为什么颉利此次表现的如此差劲,全然没有了四年前渭水便桥的威风。
难道是因为正则的缘故?对了,这个臭小子怎么没了消息?
“来人,去问问李积那边,秦将军人跑哪去了?就说本大总管这边的汤做得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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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信兵回来禀报:“报大总管,白道伏击成功,可颉利又逃往铁山,我回来时正在打扫战场,
中郎将与副将都不见了,李总管怀疑是去追颉利了,已派人出去寻找。”
李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怕啥来啥,见众人都瞧着自己,镇定下心神:“知道了,下去吧。”
转头对张公瑾道:“弘慎,你刚到定襄,但是没法子,我们得立即出发去白道与李积会合,这小子可不能出事,你去整顿兵马,随即便出发。”
晚上定襄大胜的消息传到了宫中,次日的朝堂瞬间便沸腾了,
李世民在朝堂之上直接下诏嘉奖李靖,足洗渭水之耻。
早朝后长安城中也舆情沸腾,桃源庄所有酒楼宣布七折酬宾,各类店铺都有不同程度的打折优惠。
各大世家也都有样学样,不甘落后,一时让长安百姓又享受了一波大大的福利。
颉利带领数千人一口气逃到铁山,惊魂未定,不明白为何一路上唐军都能阻击自己,难道已经将自己的退路全都阻断了?
心中一时错乱,思虑一番决定给李世民写信表示服软求和,以便让自己赢得喘息之机,待到草青马肥之时,再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执失思力再次带着颉利的期望前往长安,只不过这次的任务不是挑衅,而是谢罪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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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刚与李积会合,便迫不及待的追问秦浩的下落,
李积笑道:“大总管不必担忧,人已寻到,正往军营而来,
此次大胜正则相当勇猛,只可惜还是让颉利老儿给跑了,这家伙属兔子的。”
秦浩进了大帐,有些愁眉苦脸,见了李靖,抱了抱拳:“师父,就差一点,他娘的,这家伙逃跑的能力快赶上高梁河车神了。”
李积一愣:“高梁河车神?何许人也,老夫怎么从未听闻?”
秦浩苦笑:“一个逃跑的牛人,这种人叔父怎么会上心呢。”
李靖用力拍了下大案,气道:“你出发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三个人就敢追敌,不怕丢了性命吗?”
秦浩扬了扬手中的望远镜:“师父,我岂是那等冲动之人,看到有人接应之后,我们就退回来了,唉,就差了一点,想想就闹心。”
李靖余怒未消,抽出令箭:“你不听军令,来人,拉下去打五十,五下军棍。”
秦浩吓了一跳,连忙跳上前去按住令箭:“师父,你可别开玩笑啊,你这是五十五下,还是五下,没说清楚啊。”
李积也连忙相劝:“大总管,其实也不算违反军令,只是有些冒进罢了,警告一下得了。”
张公瑾连跟着附和,高甑生有些诧异,这人谁啊,这么牛叉,年岁看着也不大啊,默默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正则,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别虎了叭叽的就往上冲,出了事可咋办?”李靖顺势放下令箭无奈叹气。
“师父,您这话说的,我冲是冲了,可您这虎了叭叽的形容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不是和您吹,他们也就是接应的人太多,起码有几千,真要就百八十个,徒儿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你真是要气死老夫了,滚,滚出去,老夫要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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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执失思力来到长安,朝堂上见到李世民的一刻,有些垂头丧气。
李世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执失思力,还记得第一次见朕之时的场景吗?
那时你可不是这般模样,满口的挑衅,如今却谦卑恭顺,这变化可真是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执失思力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陛下,那时我们确实年轻气盛,不懂事。
如今可汗已经明白,大唐的威严不容挑衅。
若陛下能阻止大军继续进攻,我们愿意保卫唐朝的北方。”
李世民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执失思力,你回去告诉颉利,如今他只有投降一条路。”
执失思力长叹口气:“陛下,保卫唐朝的北方,其实就是向大唐投降。”
李世民哈哈大笑,双眼圆睁:“大唐的仁义不是用来纵容叛逆的。他若真心请降,便要拿出诚意来。空口白话,当朕是三岁小儿吗?”
“陛下,可汗愿意向陛下臣服,承诺献上贡品,割让土地,以表臣服之心。还请陛下念及往日情分,网开一面。”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执失思力,你回去告诉颉利,若想活命,便要放下武器,亲自来到长安,
跪在朕的脚下向朕投降,否则,休怪朕不念旧情。”
执失思力的脸色微微一变:“陛下,可汗明白陛下的意思。他愿意亲自前来长安,只是希望陛下能先停止进攻,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
李世民冷笑一声:“执失思力,我派鸿胪寺卿唐俭与你一同回去。他若真心降唐,便要立刻行动。否则,大军之下,灰飞烟灭。”
执失思力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陛下,我这就回去转告可汗。”
李世民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执失思力转身离开,心中不禁一叹,这才短短四年,局势竟已完全逆转。
也不知道可汗能否真的放下身段,亲自前来长安,但无论如何,也只能回去传达李世民的旨意了。
下朝后,两仪殿中,杜如晦有些犹豫:“陛下,微臣觉得这是颉利的缓兵之计,应当乘胜追击。”
魏征进言:“如今大唐兵力还不足以灭亡东突厥,微臣建议议和,
可与渭水之盟一样,让东突厥巨额赔付我大唐,使其短时间翻不了身。”唐俭亦出声附和魏征之意。
李世民点头道:“朕如何看不出,如今不知东突厥内部虚实,茂约辛苦跑一趟吧,
由你通知李靖大军暂时休战,朕相信他们定能明白朕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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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立政殿,今日的李世民特别的兴奋,弄得长孙有些烦躁。
“二郎,够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擦了把汗:“正则这暖气还真是不错,大冬日的居然还出汗了,嘿嘿。
观音婢,朕今日实在是太开心了,颉利派使者请降,药师传信说康苏密降唐,与萧后一起押回长安了。”
长孙揉着发酸的老腰,眯眼盯着李世民:“臣妾看是萧后要来长安,二郎有些动心了吧。”
李世民脸色一红:“观音婢莫开玩笑,萧后都多大年纪了,朕怎么可能动那种歪心思呢。”
长孙揶揄道:“听闻萧后天生贵相,命格非凡,一生服侍过五位帝王,谁知道二郎心中做何想法。”
“观音婢,真不是那样,朕一想到颉利要跪在朕的脚下,那种激动之情就无法抑制,所以......”
长孙嗔道:“所以就把臣妾折腾成这样?”
李世民有些尴尬,骂道:“都怪正则的破药,害朕的观音婢如此不爽,回来朕就罚他。”
长孙一听提到秦浩,披上外衣,柔声问道:“袁天师看了那两个孩子,命格极贵,说丽质命格也因此有所提升,二郎,这到底是何意啊?”
“朕也不太明白,神神叨叨的,说好话呗!”
长孙气道:“臣妾累了,二郎去寻杨妃吧,臣妾明日还想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呢。”
李世民讶道:“观音婢,不必如此频繁吧,岂不是又要准备礼物?”
长孙气得笑出声来:“二郎,你呀,还真是一毛不拔,这回你放心,丽质给准备了几马车的礼物让臣妾带回宫,
其中就有给二郎的,还有给父皇的礼物,就连那些嫔妃们都来问臣妾,一起去看看算不算违制呢?”
李世民满脸喜色:“观音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民间不都是这样讲的嘛,朕是不想让那个臭小子占了朕的便宜。”
长孙叹道:“武媚娘感激二郎的恩赐,准备了几马车的粮食感谢你的圣旨,二郎,你怎的还不如一个女子大方呢?”
李世民闻言颇觉诧异,手捋胡须,还有这好事?
“观音婢,要不再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