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浩与父亲拜访房玄龄,待了整整半日,
天南地北无所不聊,最后自然又聊到了凌烟阁之事。
午后,众人纷纷去给程咬金道贺,
这回收礼收到了手发软,数钱数到了手抽筋,程咬金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子不如儿子大。
正月十七,众人踏上回返云中的路途,因薛延陀与李思摩发生了矛盾,秦浩决定暂缓去齐州之地。
城门口处送行的队伍颇为不小,秦琼贾氏一番唠叨后便退了回去,让给了秦浩的一众兄弟。
阎立本掏心掏肺表示了对秦浩的感谢,保证一定将秦琼的样貌画到最帅,压过众人一头。
阎立德将阎婉扯到了身前,千叮咛万嘱咐,甚是不舍,
阎婉则不停的催促父亲快回,阎立本在一旁不停的嘲笑。
王玄策不愿啰嗦,只是提醒秦浩别忘了承诺的事,便以县衙有案件为由匆匆离去。
寒暄过后,正要起程,李治忽然前来送行,嘟嘟囔囔的给秦浩烦得不行,最后在长乐的淫威之下灰溜溜的走了。
家眷同行,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秦浩还是下令尽可能的加快脚程。
“夫君,稚奴的脸色怎么灰蒙蒙的,发现了没?”
秦浩点了点头:“没睡好吧,稚奴的大婚在即,肯定是兴奋的,
可惜我们两个赶不上了,我听说同安公主介绍的王氏年龄可还不大啊。”
长乐白了一眼:“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我才不操那个闲心,是担心他留恋花丛嘛,他肾不太好。”
“呸。”
“呸我干啥?唉,你们家族这遗传说实话,真的不好,气疾风疾集于一身,丽质你凭良心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你占便宜?”
长乐心中有些甜蜜:“你当初与父皇母后不就是这样说,才娶到本公主的吗?没有这遗传的事,没准便宜谁呢?”
“哎呀,你可真没良心。”
武柔扯着车帘,朝着秦浩直撇嘴:“二姐,你看看,就和公主打情骂俏,根本都不管我们两个。”
武曌扯过武柔的手,放下车帘,轻声回道:“小柔,你要学会放下忌妒之心,
夫君对谁都这样的,他只有一个人,你不能指望他在同一时间照顾到所有人。”
武柔有些诧异:“二姐,你这话说得挺有水平,有种道家的感觉,
嘿嘿,和我说说大姐的事吧,听望月说大姐在庄上是个传奇?”
“大姐?可得了吧,她最会装可怜,夫君最受不了的那种,哼,谦儿可比德儿还大一岁呢。”
“你这样不好吧,大姐在云中还得省出口粮喂谦儿,你居然在背后揶揄人家,
这和你刚才说的话不符吧!呀,又掐我,以为我不会吗?”
“你往哪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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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许敬宗从女婿府中出来,手中拎着礼盒,口中哼着小曲,甚是惬意。
行到延康坊时遇到了韦挺,二人简单叙聊了几句,相互告辞。
心里嘀咕着太子犯了这么大错都平安无事,魏王哪里还有什么机会,有些嘲笑对方的眼光。
经过魏王府的围墙时,远远的斜了一眼,打算从后面绕过。
忽然一道影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许敬宗心中一惊,连忙闪身躲在一处墙角。
探出眼睛定睛望去,瞳孔一缩,张思政跳到地上,眼角余光处似有一人缩到了暗处,假装整理了一下衣衫,
左右扫视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摇大摆的朝皇城而去。
许敬宗不停拍打着激动的胸口,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却不知道张思政潜入魏王府有什么目的。
心中思忖了一番,连忙绕到了魏王府的大门,躲在暗处观察。
不多时,便见李泰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也向皇城而去。
直到一群人从视线中消失,许敬宗从暗处走出,满心疑惑,
难道太子要对魏王不利,心中一惊,快速向自己府邸跑去。
东宫显德殿,李元昌好言相劝着满脸怒容的李承乾。
“不过是几句谏言,随他们说去呗,殿下何必如此生气,此时不可与大臣发生争执。”
“都是父皇给他们惯坏的,满朝官员皆以谏言博名,张口闭口就是圣人标准,孤也没见他们有谁能自己做到,
不过是一些虚伪至极之人,孤若登基,必以大不敬治他们的罪,看看还有谁敢张口闭口说孤的不是。”
“殿下所言极是,眼下进展一切顺利,侯君集对东宫左右卫率虽有微词,不过也挑选出了一些欲搏功之人,
李安俨那边传来了消息,陛下似乎对殿下迟迟不将称心的灵堂拆掉有些不满,殿下为何就如此执着呢?”
李承乾眯眼瞧着李元昌:“王叔,称心可是当初你赠与孤的,如今他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称心可是真心的对孤好,而且是不计任何付出的好,孤给他挖个地宫难道过份吗?”
李元昌满脸错愕:“殿下,这岂不是要月余的时间,臣就怕夜长梦多啊,唉,要不灵堂就不要让那些宫人祭拜了吧。”
李承乾语气坚定:“放心,孤差不多猜到了父皇的底线,他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言及废立,
孤甚至想着,若母后病体好转,是不是还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担心。”
“殿下,万不可有此想法,箭已在弦上,此时再说已晚了。”
“王叔不必惊慌,赵节此计若是成功,看他们还如何抢孤的皇位,你二人不愧是孤的卧龙凤雏。”
贺兰楚石进入殿中:“殿下,张思政回来了。”
李元昌连忙闪到一边,正襟危坐,张思政进入殿中,见李元昌坐在一旁,有些犹豫。
李承乾笑道:“但讲无妨,王叔不是外人。”
“是,回殿下,属下跟踪了几日,魏王先是将酒水给下人分了一些,便始终未动,
今日韦挺来到魏王府,属下见到那箱酒水被侍从取走了几瓶,计策应是成功了。”
李承乾有些激动,握了握拳:“好,你做得很好,此后便不要去了,若是打草惊蛇了可就不好了,回头孤重重有赏。
李安俨那边也时常盯着些,若有异动及时报给孤。”
“殿下,从魏王府中出来之时,有人无意路过发现了属下,属下害怕惊动金吾卫,故意离开,
之后绕了回来,跟在那人身后,发现了那人是许敬宗,要不要?”
李承乾微微皱眉:“他可认出你来了?”
“不好说,距离有些远。”
李元昌开口劝道:“许敬宗乃是陛下近臣,他若出事,恐怕陛下会有所警惕,
他之前既然发誓效忠殿下,就算认出张思政,最多只是猜到殿下有所动作,也决计猜不到我们的计划。”
李承乾点了点头,冲张思政开口:“还是确保万一为好,你之后留意下他的动向,
此次行动,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老实的待着,便勿需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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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秦浩一行刚到了云中,苏烈便追到了庄上。
秦浩有些生气:“定方兄,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让我缓两天嘛,你得知道,这慢慢行路更是累人的。”
苏烈大嘴撇得老高:“你累不累我是不知,我是想问,到底咋弄,
要不要干他一下,总是故意找茬,李思摩快要忍不住了。”
“苏定方同志,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行不?夷男为啥要故意搞摩擦啊,还不是因为下面的部落和咱们走得太近了嘛。”
苏烈不解:“然后呢?就让他一直擦我们?”
秦浩笑道:“擦个屁,他越是主动挑衅,我们更要做出委屈的样子,让那些部落看看,不是我们想要这样的,
好好的交易大家都有利,是夷男主动破坏,不想让大家过好日子,懂?”
苏烈叹了口气:“理是这个理,就是太憋屈,李思摩那爆脾气估计挺不住。”
“挺不住也得挺啊,真打起来,李将军能是对手?他又不傻,还不是得找都护府出面,
明着告诉他,小股摩擦没事,但是不许动刀枪,拳脚嘛,不禁止,总得让兵士们有个出气的渠道不是?”
“那成,我回头告诉他,对了,李思摩想朝正则要三十具咱们的明钢铠,说是给自己的亲卫配上,这样真打起来也不至于受伤。”
“定方,你秀逗了啊,这怎么能用要字,交易啊,
这开了口子,以后还不得总朝你要啊,换点突厥小娘子也是好的嘛,咱们这光棍可多着呢。”
苏烈有些傻眼,眼角直跳:“你也不知道是啥东西转世的,娘了个腿的,来你这一趟,老子成了媒婆了。”
“你可得了吧,韩英小嫂子还是我给保的媒呢,我说什么了吗?
你先回去稳住双方,我歇息几天便去见见夷男,你知道,我这一大家子需要安慰一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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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东厢房,武柔看着房中的摆设,心中满意。
“二姐,为啥不让我去东跨院啊?不是还空着一间厢房吗?”
武曌脸上一红:“那间有特殊用途。”
武柔有些好奇:“怎么个特殊?”
武曌凑到小妹耳边小声言语了一番,武柔眼睛瞪得老大:“玩得这么花吗?”
武曌眼神不善:“说的什么话?早就告诉你要注意言辞,
你想要子嗣就得带着昙娘,谁愿意别的女子在自己的床上?”
武柔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忽然有些神往:“这个是不是能写个话本,肯定大卖啊!”
“你可拉倒吧,你自己收拾一下,说好了,自己能做的事尽量自己做,
春兰他们虽然没有身份,可别当成婢女使唤,夫君会不高兴的。”
武柔点了点头:“知道了,怎么看他像个皇帝似的,他真这么厉害?”
“我的姑奶奶,好好活着吧,我可真是怕了你,厉害不厉害的你不是试过了吗?不知道是谁在床上躺了两日来着。”
武柔嘴上不服:“人家是头一次嘛,难道你会比我强哪去?”
武顺步入房中,见二人又在吵嘴,嗔怪道:“小柔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没点长进啊,
你单独和夫君在一起,随便你怎么撒娇,有旁人在的时候就算装也得装一下,明白了吗?”
武柔似懂非懂:“规矩还不少。”
“没人定这规矩,是大姐总结出来的,夫君最不喜众人不睦,这么多人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的,
有委屈去找公主,遇事就谦让着些,大家相处得都挺好的,曌儿功劳可不小呢。”
“恩,看出来了,她最凶,哼。”
啪!
“啊!大姐你看,总是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公主告状?”
武顺有些没脸瞧:“这种事还是算了,这属于家事,谁让你没事惹你二姐。”
“你给我老实点,自己收拾屋子,我去找姐姐问问晚上的事。”
武柔眼前一亮:“你都当娘了,把机会让给我吧!”
怀中的娃被几人吵醒,睁开眼睛望着几人,吐出一个字:“饿。”
武曌叹了口气:“大姐,我没奶水了。”
武顺一边解着系带一边劝道:“没了正好,我这如今也不够吃了,谦儿早就断了,
不是怕你说我故意的,我也早给德儿停了。”
武柔凑上前来,看着德儿吸吮个不停,摸了摸德儿的头:“叫声小姨听听。”
武曌一把拉开武柔:“别吓着孩子,且轮不到你呢,望眼欲穿的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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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跑进书房,急切开口:“驸马,快去看看,全伯方才在庄中突然摔倒,被担架抬了回来。”
秦浩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前院,见全伯半靠在床上,额角缠着白布,
枯瘦的手掌正被冬梅和秋菊一人一只握着抹药,刘伯则坐在一边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一见秦浩,两个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都要直起身子,被秦浩两只手按住了肩头。
把了把脉,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这天天干这干那的,身子骨经常锻炼没啥问题呀。
全伯眼角泛红:“少爷是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通知老奴呢?老了不中用了,走着走着都能摔倒......
看来想给小姐上个坟的愿望也实现不了啦。”说完声音有些哽咽。
秦浩眼眶通红,将全伯的手焐在掌心:“全伯不要多想,母亲不会怪您的!有您在,家才完整嘛。“
“唉,少爷对老奴的好,老奴怎么能不知道呢,
老了,啥都干不动了,天天只能吃白饭啊!这个老家伙腿脚倒是利索,真没天理啊!”
刘伯顿时有些不乐意:“咋地,我也得陪着你摔啊,那我的鸡鸭谁来管?
而且我还没等到孙女的娃呢,少爷,你得加把劲呀!”
秦浩见两人拌嘴,不禁打趣:“呵呵,身体是本钱,这个呀,比不了的。
再说您白吃就白吃呗,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啥,没事就在府上看着这帮小家伙玩吧,
刘伯你的心愿也快啦,婉娘如今这身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准一个大胖小子。”
全伯有些犹豫:“少爷,老奴求你个事,能不能准备好棺材和寿衣啊,老奴想自己看着。”
“这叫啥事,不骗您,我早就准备好了,本来想给您准备金丝楠木的,可朝廷有规制,那玩意不能用,
我就想了个办法,虽然用普通木材,但是外面我让王闯他们铸上了铜,
杨思齐解决了密封的问题,这样即使千年也不会坏,
您和刘伯全都是这个待遇,怎么样?这下都放心了吧?”
两个老汉顿时双眼带泪,甚是激动,全伯老泪纵横道:“少爷,老奴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我还有个请求。”
秦浩有些无语:“全伯啊,你这就是摔了一下,没到临终遗言的时候呢。”
“那可说不准,还是早点说出来好些,就是这两个丫头,像亲女儿一样伺候我,
我想让少爷别亏待了她们,她们不能就这样孤独终老啊?”
秋菊冬梅听到全伯的话,也都落下了泪来:“全伯,您别说了,我们是心甘情愿的,不要为难驸马了。”
“那可不成,不给身份也行,至少给他们留个儿子,也能养老送终啊!”
长乐快步进了屋中,身后跟着一群莺莺燕燕,全伯顿时住口,有些尴尬。
“全伯,我做主了,您老说的话管用,我让驸马收了她们,
但是这阵身份可没法解决,没看春兰她们几个都还排着号呢嘛。”
全伯重重点头:“哎,好,老奴谢公主成全,我就是怕她们到老了没个儿子抚养,这下老奴就放心了。”
秦浩挠了挠头:“全伯,说完了就休息一会,你真没啥事,就是血压有点高,还是少吃点糖吧!”
长乐顿时一愣,我去,大意了,搞了半天是中计了,朝秋菊和冬梅瞄了一眼,还会曲线救国了,逼得?
“都回吧,让全伯好好休息,秋菊冬梅跟我过来,我有话说。”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二女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全伯鼓励道:“别怕,这又不丢人,少爷可不是谁都要的,你们只要有了少爷的种,这辈子就有了保障啦。”
秦浩满脸惊讶:“全伯,你故意的啊!”
“也不是,我之前答应她们啦!”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