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将至,年关渐近。
沉寂多时的燕王府因燕王萧云川的归来而焕发生机。
他出使玉陵近半年,风尘仆仆归京,府中上下喜气洋洋。沈侧妃、谢侧妃与几位庶妃闻讯,纷纷精心妆扮,褪去往日的沉闷,齐聚沈太嫔的碧山居,个个眼波流转,暗藏期盼,希冀今晚能得王爷青睐,邀他宿于己院。
萧云川向沈太嫔行礼问安后,目光在众女眷间缓缓扫过,未见青谣的身影,眉头微蹙,沉声问道:“王妃何在?”
沈太嫔闻言,脸色骤变,眼中怒火熊熊。她咬牙切齿,将青谣近几个月的“劣行”一一数落,末了愤然道:“这姜氏忤逆无礼,投靠太后,与外人勾结,陷害咱们燕王府!若非她作祟,我怎会蒙受降位之辱?老来受此羞辱,若非顾念你们,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免得遭人嗤笑!”
瑶光公主在一旁附和,语气尖刻:“哥哥,姜氏仗着太后撑腰,早已不将咱们燕王府放在眼中。母亲因她气病数月,她明知母亲病重,却不归府探视,连一句问候也无,怕是连你都不屑一顾了!”
萧云川听罢,脸色微沉,却未置一词。他深知母亲与瑶光的脾性,也知她们对青谣的态度。在未查清真相前,他不愿妄下断言。
当晚,他未前往任何侧妃或庶妃的院落,而是命人将她们逐一传至书房。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被召见的并非沈侧妃或谢侧妃,而是顶替梅庶妃之位的玉兰。
玉兰闻讯,惊喜交加,仿若置身云端。
她忙不迭地梳妆打扮,对镜细细端详,确认自己容光焕发、仪态万方后,才莲步轻移,随婆子前往书房。
书房内,萧云川身着一袭石青色绣云鹤的宽袍,慵懒地倚在案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案上的两幅画卷。
这两幅画皆出自青谣之手,一幅绘其母萧氏,一幅绘前世的他,皆以写实手法勾勒,笔触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唯将装束改作古风,增添了几分雅致。
睹画思人,萧云川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他忆起那些静谧的午后,与青谣共处她的书斋。她手持画笔,神情淡然若水,挥毫间自有一股清幽之气从不谄媚逢迎,亦无其他女子的聒噪莺啼,令人生厌。与她相伴,总能让他的心绪沉静,仿佛灵魂找到了归处,身心皆得舒展,惬意无比。
玉兰款款入内,娇声道:“妾身拜见王爷!王爷舟车劳顿,辛苦了!”
她身着桃红绣芙蓉的薄绸褙子,盈盈下拜时,故意将腰肢扭得曼妙,曲线玲珑,颇有几分撩人之姿。
可惜,这点风情对寻常男子或有几分诱惑,于阅尽千帆的萧云川而言,却如清风过耳,难起波澜。
他仅淡淡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仍凝视着案上的两幅画卷,语气冷淡:“起来。”
“谢王爷!”玉兰起身,掩唇轻笑,款款靠近,欲伸手为他揉肩,却被他一抬手止住。
“本王今日召你,非为闲话,只有一事相询。”萧云川目光骤冷,带着几分威压,“若你据实以告,这庶妃之位,本王许你坐稳。若有半句虚言——”
他轻哼一声,声虽不高,却如寒刃出鞘,令人心悸:“你在燕王府的日子,便到此为止。”
玉兰心头一颤,隐隐生出不祥预感。她攥紧手中帕子,强作镇定:“妾身明白,王爷请问,妾身定知无不言,绝不敢欺瞒。”
萧云川直入正题:“王妃究竟何故离府?母妃与瑶光称她投靠太后,此事是真是假?”
玉兰眼珠微转,心思百转。若实话实说,或能得王爷片刻青睐,可太嫔、沈侧妃、谢侧妃与瑶光公主,乃至安恬县主,哪个是好相与的?若她得罪了她们,日后还有好日子过?更何况,她曾受命前往慎刑司,作证王妃忤逆太嫔。若王妃重返府中,忆起此事,焉能不记恨?王爷对王妃又那般看重,她岂有翻身之日?
权衡再三,她低声道:“回王爷,妾身深居简出,府中之事知之甚少。只听闻前些时日,太嫔命妾身前往慎刑司,作证王妃平日对太嫔不敬。到了那儿,妾身才知是太嫔与昭宁长公主联手告发王妃。本以为有她们撑腰,官司必胜,谁料王妃不仅扭转颓势,还将太嫔与长公主一并扳倒,着实令人费解。王爷不觉得蹊跷吗?”
萧云川眉心紧锁,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玉兰故作迟疑,语气试探:“妾身不过一介女流,难窥全貌。只是,若王妃未如太嫔所言,投靠太后,又如何能翻云覆雨,扭转乾坤?她如今行事,与从前判若两人,实在令人不解。”
她话中有话,似点非点,萧云川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心头烦躁,挥手道:“下去吧。”
玉兰满心期盼侍寝,却见王爷兴致索然,不敢强求,深深望他一眼,带着几分失落退下。
随后,萧云川传召庶妃姚氏。
姚氏原是他的贴身宫女,生得温婉可人,眉目如画,性情柔顺,颇得他欢心。虽不及沈、谢二侧妃受宠,但每月总有几晚,他会宿于她院中。姚氏最可贵之处,在于忠心耿耿,眼中唯他一人。
他次传姚氏,一为听真话,二为护她周全。若第一个召她,恐显偏心,沈侧妃善妒,定会暗中刁难。故他先召玉兰,扰乱耳目,以保姚氏无虞。
姚氏果然不负所望,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从王妃中毒,到安恬县主设计劫她出府,再到安恬误被卖入青楼,事无巨细,皆如实禀告。
萧云川听罢,已大致明了前因后果,颔首让她退下,旋即传庶妃何氏。
何氏原是前燕王妃的侍女,因姿容出众,被赐予萧云川。她性子木讷,却生得风韵天成,体态丰腴,肤如凝脂,正是男子垂涎的尤物。萧云川宠她,多半因她容貌与身段,视她为床笫之欢的玩物,极少与她深谈。每次宿于她处,皆直奔主题,完事后或酣睡,或径自离去,鲜有温存。
何氏深知自身定位,入书房前特意沐浴熏香,衣衫轻薄,暗藏媚态。萧云川出使半年,未携女眷,久旷之身,欲念难抑。他本欲归来后与青谣共度良宵,奈何她不在府中,欲火无处宣泄,只得召何氏前来。
何氏一入书房,他未多言,径直将她按于案上,褪去衣衫,尽情发泄,直至云雨散尽,酣畅淋漓。
何氏被折腾得香汗淋漓,双腿发软,勉强由两名婢女搀扶回院。
最后,他传召赵庶妃。赵氏乃沈太嫔所赐,生得秀美端庄,心思细腻,温柔体贴,颇得萧云川喜爱。此时,他已查清真相,欲念亦得纾解,便未与赵氏多言,只命她陪寝,两人相拥而眠。
沈侧妃与谢侧妃左等右盼,始终未得王爷召见,心头酸涩难耐。听闻他接连召见四位庶妃,甚至赵氏竟留宿书房,沈侧妃更是妒火中烧,咬牙彻夜难眠,暗自筹谋,欲寻机会整治赵氏,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