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医院的招牌渐渐远去。
冉南雪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眼角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细纹。
但那双眼睛,却比来时更加清澈明亮了。
冉南雪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小兄妹俩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三菜一汤,等待着她的归来。
一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红烧排骨静静地躺着,旁边是翠绿欲滴、清新爽口的炒青菜,一盘看着滋味十足的麻辣牛肉,还有一碗汤色清澈、蛋花漂浮、紫菜点缀其间的紫菜蛋花汤,它们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锅里还焖着一锅松软可口、热气腾腾的米饭。
冉以沫一眼便察觉到了母亲冉南雪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忧郁。
心里揣测,八成是老房子隔壁刘奶奶家的那位阿姨又惹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妈妈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挪动步伐,嘴里轻快叫了一声:“妈妈,你回来了,我和哥哥把饭做好了,洗好手就可以来吃饭了。”
小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冉南雪温暖而略显疲惫的腰上,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开口说话。
“妈妈,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相知,很多时候都是从陌生和拘谨开始的,然后慢慢变得客套礼貌,但真正的情感交流,是需要时间去一点点积累,用心去一点点交换的。”
“就像我们每天一点一滴地种植一棵树,它最终会长成参天大树,给予我们阴凉和庇护。在人与人的交往中,如果发现彼此心灵相通,那就继续珍惜这份情谊,共同努力让它更加深厚;如果发现不合适,那就礼貌地保持距离,不必勉强。”
“重要的是,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你还有哥哥,还有我这个永远支持你的小跟屁虫,我们是一家人,无论风雨,都会携手同行。”
冉以沫的话语,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照进了冉南雪的心房,让那份因外界纷扰而生的阴霾渐渐散去。
低头看着女儿漂亮的小脸,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所有的疲惫与不快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妈妈的沫沫长大了,安慰人都这么独树一帜。”
“好了,洗手吃饭,没想到妈妈的俩个小棉袄这么能干,看着桌上的菜,我今天得多吃一碗。”
看清了刘大娘一家的嘴脸,冉南雪决定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当天下午就去阳光机械厂办了入职手续。
冉南雪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步履轻快地走向人事科。
包里除了必要的入制材料,还装着一台手动脱粒机,这是她和双胞胎重新组装改良的成果。
“同志,这是我的介绍信。”
冉南雪将材料递给办事员,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冉南雪知道这个时代大部分农村还在使用煤油灯和蜡烛来照明。
通过女儿空间的那个小电脑,她知道差不多要到七十年代末期随着电力建设的不断推进,农村地区的通电情况才得到了改善。
这台手动脱粒机虽然比不上电动设备,却正适合当下的农村需求。
办完手续后,厂长带着技术科的张科长几人,亲自带着冉南雪去了车间。
当看到那台脱粒机时,几位老技工都围了上来,啧啧称奇。
“冉同志,你这设计太巧妙了!”
张科长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脱粒机的内部结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科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机器光滑的表面:“省力又高效,正适合咱们农村公社使用!”
阳光机械厂的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厂长周振国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鬓角已经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接过张科长递来的手柄,试着转动了几下,脱粒机立刻发出均匀的嗡嗡声。
“省力,确实省力。”
周厂长连连点头:“小冉啊,不错,不错,要是你父亲还在,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冉南雪微微低头,声音不卑不亢:“师兄过奖了。”
“这个是手动版脱粒机,还有用电的,我还在改进中……”
“小冉,你说什么,这个还有电动的,在哪里。”
“哦,师兄,我说了,我正在改进中……”
“那个你继续研究着,至于手动这个……”
周厂长赞叹道,随即转向张科长:“老张,我看这个设计可以直接投入生产,正好赶上秋收季节。”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厂长,新设计不经测试就投产,恐怕不太妥当吧?”
冉南雪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斜倚在车间门口。
他瘦高的身材裹在一件不合身的藏蓝色中山装里,领口别着的钢笔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男人眼睛微微眯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活像只盯上猎物的黄鼠狼。
“赵主任来了。”
张科长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赵学海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过来,皮鞋在地面上敲出令人不适的节奏。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正在运转的脱粒机,突然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哼,这结构也太简单了吧?”
他伸手随意拨弄了下机器零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能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车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几个老师傅低着头,但冉南雪分明看到有人暗中翻了个白眼。
角落里传来极轻的嘀咕声:“大话谁不会说呀,嫌人家设计出来的东西结构简单没有技术含量,那你有本事就自己动手做一个出来啊……”
光说不做,不就是假把式嘛。
当然,也有人在一旁附和着赵学海的话,点头哈腰地表示赞同,借此机会讨好他。
“赵主任说得对!”
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工人突然凑上前,谄媚地笑着:“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与你设计的那些设备根本没法比。”
赵学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谁都知道,他所谓的“设计”不过是把别人的图纸改了个标题。
这个原本连车床都操作不利索的学徒工,靠着在批斗会上上蹿下跳,硬是混成了车间主任。
说他七窍通了六窍,那都是看在他好歹做了几年学徒工的份上,勉强给的面子。
“冉同志是新来的技术员。”
张科长强压着火气介绍道:“这台脱粒机是她……”
“我知道。”
赵学海打断张科长,一双三角眼肆无忌惮地在冉南雪身上扫视。
他没想到新来的技术员竟是这样标致,乌黑的秀发挽成简单的发髻,露出白皙的脖颈,简单的藏青色衣服也掩不住那窈窕的身段。
感恩身边的朋友们,让我在崩溃的边缘看到希望的光,愿大家厄运随风散去,福运已经到来,从此将时来运转,好运连连。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