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手脚不受控制,连那些我本以为在作乱的血顶黑蛇都被他控制了,情况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
却连冥渊是什么,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哪还敢得罪他。
只得寄希望于辰化雨,能尽快从那边出来。
再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你先放了我奶奶吧。”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
只要放了奶奶,我一个人找机会逃,至少概率大些。
“她是你长辈,我们拜高堂时,还得拜她。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冥渊摇了摇头。
一手接过伞,一手扶着我肩,往前走。
就在他搭在我肩上时,我只感觉喉咙有股子气涌出,跟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脚更是好像和他暗中有什么连着一般,他踏一步,我就踏一步,步调大小,速度,全都一样。
其他人,也都跟傀儡一样的簇拥着我们往前走。
我所过之处,那捧着的冥芝就会被点燃。
沁人心脾的暖香腾升而起,我整个人开始发燥。
更诡异的是,顾三婶平躺在地上,身形却如同漂浮在水面上一样,缓缓往前游。
她每游过一个地方,就有着血顶黑蛇从土里钻出来,朝着路边的我和冥渊嘶嘶吐信,痛苦却无声的低吼。
可土里又好像有什么拉着它们,不让它们出来。
想来和我一样,都被冥渊给控制了。
只是为什么又要让它们钻出来?
一路闻着冥芝香,我身体越发燥热难挡,腰腿软得跟面条一般。
如果不是冥渊揽着,只怕早就和顾三婶一样,身软如蛇般的瘫软在地上。
等到顾家祠堂时,看着由血顶黑蛇钉缠成的黑色“喜”字,我只感觉全身发颤。
连彩灯和绸带,都是钉在血顶黑蛇的蛇身之上,似乎用它们的蛇血,将红绸染得更红。
“别怕。”冥渊虚扶了我一把,一挥手。
门无风自开:“凭它们,还想让你蛇葬,让你和辰化雨孕育蛇子,救它们逃出生天,简直妄想。”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扶着我肩膀的手,轻轻往上,摩挲到我锁骨处。
凑到我耳边道:“辰化雨身为蛇君,当年为你背叛全族,这会他不会来。”
“来也没用了,顾家和施家联手灭蛇,灭的就是他。如果不是蛰伏在你身上,他自身难保。”
“可我,有顾家冥芝养着,会越来越强的。辰化雨,已经不值一提了。”
“行云,辰化雨对你不是真心的,跟当年一样,经不起半点引诱。明知道你有危险,我不过略施小计,他就连真身都取出来,弃你而去。”
“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也只有我能护住你。”
“你只是现在记不起我,只要我们成婚了,你就会慢慢想起来的,你要乖哟。不然,她们都会生不如死!”
他那摩挲着锁骨的手,朝里面一指。
大开的院门里,一片喜庆。
可正中由几条血顶黑蛇充当绳子绑着、一身大红寿衣坐着的,赫然就是该被苏秦封在铁棺里、封了六识的刘艳。
两侧站立着、穿着伴郎服的,赫然就是被我殓尸封窍,这会应该被烧了的侯浩轩。
以及明显被控制住、跟其他人一样笑得诡异的苏秦。
连被我下蛊,应该在家睡觉的黄婶两口子,也都换了身大红的衣服,坐在一边观礼。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脖子上都缠着血顶黑蛇,鳞下都有细须钻入人体。
想来,冥渊就是用这些细须控制人,将他们都变成了傀儡般。
所以那个破除了顾容卿蛇葬的小道士,其实也是受冥渊控制的。
在他死时,那破体而出的血顶黑蛇鳞下,才会生出这么多须,和他的身体联在一起。
是冥渊,不准顾容卿这具人棺蛇葬!
“成婚不能没有高堂亲朋,我无父母。你既然想让这一世的生母假死脱险,想来还是有两分母女情的,我就将她请了来。”
“还有这伴郎,一个算是你至交好友。”
“一个是你有血缘的弟弟,他血肉养蛇,再育冥芝,能动你春情。今晚,我们还得靠他生出几朵冥芝助兴呢。”
冥渊一一点过,最后定格在侯浩轩身上:“放心,等我们礼成,我就亲手将他烧了,这些恶心的蛇,包括辰化雨这叛族的蛇君,也给你处理了。”
我看着满院诡异失笑的人,其中还有好几个面生的,想来是顾家的。
他都无差别的给控制住了。
下手之迅速,出手之狠辣,思虑之全,当真是……匪夷所思。
冥渊掌控人,得借着血顶黑蛇,或者说是冥芝。
顾容声说,顾家养的就是冥芝……
顾容声刚出生,就和我定了婚约。
冥渊出现的时机,又正好是我和顾容声成婚的时候。
看着那几个同样变成傀儡的顾家人,我完全可以确定,和顾家合作的,根本就不是血顶黑蛇,而是冥渊!
所以当年所谓的灭蛇造穴,也是冥渊搞出来的,为的就是灭掉辰化雨?
或者……灭蛇造穴,掘地时冥渊借机从哪逃了出来,附在顾容声身上。
那一晚,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努力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时,院中花坛的泥土翻转,血顶黑蛇翻拱而出。
奶奶再次被血顶黑蛇拉了出来,跟着被绑在刘艳旁边的椅子上,不过她这会完全失去了意识。
软垂的颈上满是黑鳞,白须涌动,飞快的和旁边的黑蛇缠在了一起。
冥渊好像能掌控这里的土地?
我努力让自己理顺,好抓到关键。
“高堂就座,劳烦道长写婚书。”冥渊倒是挺有礼貌的,朝旁边的黄老道揖了一首。
黄老道这会双目微阖,嘴角诡笑,机械的点了点头,提笔就写。
那大红烫金的纸上,女方那里,已经写好了我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男方那里,写的名字是“冥渊”,可生辰八字却又与顾容声一模一样。
命中贵极,又无双生,那他……身份应该是极贵!
我看着黄老道写了婚书,又在写奏表,心头发急。
现在连苏秦和顾家的人,都被控制了,只能寄希望于辰化雨。
只是听冥渊的话,再看着完全被控制的苏秦,怕是辰化雨真的来不了。
心头一急,气息不稳,几口冥芝香灌进来,身体越发的虚软燥热。
冥渊却极为有耐心,搂着我静静的看黄老道将婚书和奏表写完,自己收好。
这才搂着我道:“我扶你去换婚服。”
我心头瞬间发急,其他都好,这婚书奏表写完了,一旦烧了,我和冥渊命理相联,有违背就会身死道消就算了。
就怕冥渊要借这婚盟做什么!
冥渊扶着我,到旁边厢房。
一开门,冥芝香弄得让人窒息。
放眼看去,桌椅、窗台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点着冥芝。
这就算了,顾三婶跟着游了进来。
她身上缠着蛇,没一会就开始轻吟低喘。
我忙闭上眼,念着清心咒。
可那声音跟不停的往脑中钻,脑中尽是顾容卿跳祭蛇舞时的画面。
白肤,黑蛇,雨中嘶吟……
顾容卿!
“这喜服在我逃脱当晚,就让顾家准备了,都是精心绣的。我给你换上……”冥渊手指在我身上轻轻一划。
身上穿着的布料,无声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