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这样诡异血腥的变故,连苏秦都吓到了。
抱着骨灰坛,怔怔的看着张着血嘴,呵呵苦笑的刘艳。
朝我低声道:“那个他,刚才是不是在?”
我点了点头,接过骨灰坛,朝苏秦道:“帮我送她去医院吧。”
骨灰坛入手,轻得好像空的一样。
侯浩轩连骨头都被吸干了精血,烧出来本就没有多少骨灰了,还被刘艳吃了……
那个他,既然是他的生父,却狠心让他死得这么惨。
还引诱刘艳将他骨灰吞食,到底是怎么疯魔的存在啊!
“那你呢?”苏秦脸带为难,轻声道:“那东西或许还没有走。”
“他不会动我。”我靠着墙,轻轻的喘着气。
恳求的看着苏秦:“快送她去医院吧,再晚怕命都保不住。”
苏秦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一枚满是铜绿的赶尸铃递给我:“你知道怎么用。”
我转手,指了指头上的骨钗。
那赶尸铃相当于苏家的传家宝,留给我不合适。
苏秦扫过骨钗,又看了一眼我衣领,知道辰化雨在。
走过去,将刘艳打晕,扛起来朝外走:“那你自己小心,医院有结果,我给你打电话。”
说着往我身边凑了凑,小声道:“那东西很厉害,别说我们,连这铃半点反应都没有。”
“别硬刚,实在不行,你就带着你奶奶直接去我家。老爷子不喜欢我,但真心喜欢你!”
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等他走后,双腿有些发软的走到刚才的桌边,将剩下的半碗面,就着风干鸡吃完。
又收拾了碗筷,将刚才刘艳流在地上的血拖掉。
这才走到奶奶房间,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蛇鳞,又掀开她眼皮看了看,依旧还是竖着的瞳孔。
本想再引些蛊蛛放在她旁边,可转念一想,如果是顾容音的春杀,根本没用。
坐在床边看着奶奶那张沉睡中,慈祥的脸,我思绪纷飞。
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好人,花钱买人家黄花闺女和死人圆房留种的。
哪有好人,生生剖马皮猴皮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这么多年,我对谁都留有后手,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只有她和辰化雨。
对他们,我从无保留!
可他们,都骗了我!
但奶奶的行为前后相悖,她说替我蛇葬没用,也是她假装发癔症,将顾容卿“认成”我,让顾容卿蛇葬失败。
可她在祖坟和顾容声说过什么后,又自愿服下冥芝粉……她想将自己蛇葬。
在冥渊和我成婚时,她清醒时,又挣扎的让我快逃。
她知道冥渊,必然也知道辰化雨,以及他们和“行云”之间的渊源。
那她这些颠三倒四的行为,又是因为什么?
我坐了一会,转身起来,到隔壁院子里,将黄婶两口子弄醒。
告诉她们发病,昏迷了一天一夜。
等黄婶清醒一点了,这才问她:“我去殓尸那晚,我奶奶本来睡了的,怎么突然又发病跑了啊?”
“哎!”黄婶叹了口气,搓着手尴尬的看着我:“也是我没注意,她接了刘艳电话,说你弟弟死了,要运回来。”
所以,奶奶的变故出在,知道侯浩轩死了!
她在让我去爷爷棺中收冥芝时,已经知道我不是施家骨血了吧,所以才那么疲惫。
辛辛苦苦护着的孙女,可能是仇人血脉!
“你奶奶现在还没醒吧……”黄婶手脸色愧疚,朝我道:“要不我帮你照料!”
我朝黄婶摇了摇,建议她们这就去省城大医院检查,免得昏迷。
怕她们不肯走,我还特意给黄婶在省城的女儿打了视频电话。
不过半个小时,黄婶两口子就在她女儿监督下收拾着衣服走了。
我等她们过了路口转弯处,这才回自己家里。
找出装着爷爷棺中冥芝的玻璃罐,用剪刀取下一朵。
放在香钵里,浇上香油,点燃。
火以冥芝为芯,一点点蔓延,伞面收缩卷动,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看着袅袅青烟升起,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暖香。
我坐在一边,将画纸铺开,回想着从侯浩轩喉咙里拉出的人头模样。
当时很多人看到了,一是震惊于细蛇于胃里绞缠成人头,二是诧异侯浩轩的喉咙怎么和蛇一样。
加上蛇鳞密布,虽然可见五官,却因为落在地上,并没有看清长相。
我也想过拍照,可惜化得太快。
但如若细细想回,大概能画出来。
刘艳一直无所畏惧,可在见到这个“人头”后,就吓得语无伦次!
闻着冥芝香,我拎着笔,先从头顶开始。
记得拉出来时,那“人头”的头顶耷拉着几个蛇头,还大张着嘴。
就在我描着蛇鳞时,那冥芝终于不叫了,香味浓了几分。
但这东西烧得快,没一会就化成了碳。
我复又剪了一朵,放在香钵里,继续烧。
这东西除了能催人春情,也确实暖人心脾,凝神聚气。
炮制服后,对身体肯定有好处的,要不然顾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研制出了抑制的法子。
就是不太经烧了!
我不过是将“人头”画出个轮廓,两朵已经没了。
不过冥芝确实养冥渊,所以“成婚”那晚,冥渊所过之处,皆燃冥芝。
就在这么燃着一会,我盘着的头发,自动生长。
发丝盘堆在脑后,那根骨钗几乎挽不住,头发拉着沉沉下坠。
看着已经燃尽的第二朵冥芝,复开玻璃罐,打算剪第三朵。
就在我手拧着罐盖时,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摁在了罐盖上:“不能再燃了!”
“蛇君不是将他镇住了吗,他出不来。”我顺着手往上。
看着辰化雨:“这冥芝是施雍骸骨长出来的,他不是我血亲,不会动我春情,更何况我还有蛇君从顾善行体内取出来的内丹呢。”
辰化雨却依旧摁着罐盖,沉眼看着我画纸上的“人头”,指尖一弹。
一道火光闪过,那张堪堪画出轮廓的画纸,瞬间烧成了灰。
我收回手,将桌上的灰一扫,又铺了张纸。
可这次,刚一动,纸就发黑,直接碎裂!
扭头看向辰化雨,他只是轻叹了口气:“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那我又是谁?”我解开衣领,抚着锁骨上的黑蛇:“蛇君又是谁?”
空气中残留着冥芝香,让我头发依旧在生长,骨钗再次下坠。
我一把抽出骨钗,任由黑发如瀑的散落:“冥渊又是谁?”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辰化雨:“顾家急着将顾容卿制成人棺蛇葬,是因为明年就是蛇年,我已经成年,冥渊肯定会找我!”
“他们以为冥渊是玄蛇,只要将一条封在顾容卿身体里,葬回蛇形山,就可以了。他们又怕蛇葬失败,冥渊报复,所以才让顾容声这个冥渊容器去!”
“可冥渊不愿,和我奶奶说了什么,让她趁机生乱,控制着那被玄蛇附身的小道士,解了我封的窍,破了蛇葬,还让顾容卿死而复生。”
“你知道他会来找我,奶奶在顾家祖坟,和顾容声商量着和我结婚。你又不愿,又想蛇葬了事……”
我说到这里,轻喘着气,低声道:“我奶奶手里的冥芝粉,到底是谁给她的?”
在那老柳祭坛时,他说奶奶想在谈我和顾容声婚事,证明他暗中盯着那边。
又是他,亲口否认是顾容声给的冥芝粉,只有蛇族才知道冥芝炮制的法子。
他也教我炮制冥芝……
也是他取了玄蛇胆,抑制奶奶被玄蛇附身。
顾容卿在院外跳祭蛇舞,他让我顺势蛇葬!
在我和顾容声合作去蛇形山时,他又让我当晚就进行蛇葬!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蛇葬!
我轻喘着气,抚着锁骨:“刚才刘艳断舌自食时,蛇君也在,对吧?”
“你认识他?也知道他,更甚至你在帮他!”
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昏迷不醒,要不然我杀顾容音,他不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他阻止我对侯浩轩剖腹取蛇时,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他怕我发现,我不是施家后代,不想让我知道我和侯浩轩的生父是谁。
就这么看着刘艳,生生嚼碎舌头,吞了下去。
“蛇君帮他,是因为他的血脉才会生出我吗?那花了十几年,教我吞吐月华,又是为了什么?”我转手摸着那根骨钗。
将及腰的长发挽起,抬眼看着辰化雨:“蛇君看我像吗?”
像他和冥渊嘴里的那个“行云”!
像他和冥渊精心布局,助那个暗中的“他”,也要重生转世的“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