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娘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和记载中鬼婆那慈祥老婆婆的样子，差别太大。
我和苏秦完全没往这方面联想。
这会经辰化雨点破，瞬间就明白，为什么她说易子而食的时候，她所过之处，人山人海，受人膜拜了。
那时候，有口吃的能饱腹就行了，谁管还有没有什么魂魄，能不能转世呢。
现在挨饿的人少了，鬼婆估计也不再受人念召，就呆在这里开了家私房菜馆，凭手艺吃饭。
只是顾阴生和她明显是有交易，吃了她的饭，不会被收魂入锅。
我们呆会，这饭，是吃呢，还是不吃？
这会刘宇辰也在手机上查到了鬼婆，也有点忐忑：“我刚才不会是得罪了她吧？她会不会真给我们做……”
“不会。”辰化雨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她对你，明显不同。”
阴娘对辰化雨，也就是旧交情，说上几句。
对于刘宇辰，更甚至是在看出阿夭标记了的情况下，还兴致盎然的逗弄他。
刘家血脉的异常，与我也有关系。
呆会得想办法套一下阴娘的话，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就在我们思绪纷飞，想着这顿饭会不会有坑的时候。
顾容声吐完了，带着些许尴尬，一丝丝后怕，走了进来。
看着我道：“德贞诊所怎么回事？问闻谦，他就是说了曹老师那个食材形成了产业链，其他的让我过去再说。”
“不过我刚才看你的样子，明显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低咳了一声，瞥眼看向辰化雨。
闻谦明显不只是将桃木密室的事情，对顾容声进行了隐瞒。
他刚从这里离开，就证明顾阴生也没有跟他说。
顾容声的身份有点不一样，涉及到冥渊。
现在德贞这个局，却又涉及到阿夭和玄典，能不能说，得看辰化雨。
万一点破了，顾容声搞出什么异常，惹出大麻烦，或者把冥渊给激了出来，那就麻烦了。
辰化雨低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好说的，呆会不是还要去见顾阴生吗，你能忍住不问他吗？”
桌上其他人，顿时没了声。
苏秦脸上带着兴奋，刘宇辰不知道顾阴生是谁，满脸的疑惑。
“既然来了，老爷子肯定也知道了，过门不入，确实不合适，吃完饭，就去见一面吧。”顾容声往后靠了靠。
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清了清嘴。
这才道：“说吧，德贞还有其他什么事，比食材这件，更让人难接受的。”
我实在不想说，掏出内部机，调出闻谦发我的那些资料，放他面前。
然后也端着茶水，想喝一口。
这杯子一看也是古物，入手温润。
想到那放铃铛的捡骨金坛，我又有点后怕，万一又是什么明器呢。
辰化雨见状，低声道：“放心，可以喝，阴娘动不了你，也不会这么砸自己的名声。”
她一个鬼婆，凶名在外，还会在意什么名声。
不过他说能喝，应该就没问题。
当下抿了一口茶水，等顾容声看完。
顾总日理万机，看东西很快，没一会握着手机的指尖就开始发紧，看文件越翻越快。
等我将一杯茶喝完，他已经冷着脸将手机放桌上，朝我推过来：“还有吗？”
这些文件里面并没有桃木密室的事情，我瞥了一眼刘宇辰。
苏秦的眼力劲，现在得到了提升，立马就轻拍了刘宇辰。
附在他耳边小声，却又能让我们都听到的音量道：“我们去偷偷看看，那个阴娘有没有用什么怪东西给我们做饭。”
刘宇辰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我们，目光扫过辰化雨时，倒也醒悟了过来。
有些不舍，却还是跟着苏秦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我就直接开口：“德贞诊所的事，是一条龙的产业链，出货不只是食材，还有食材的来源，以及后面的大成品。”
前面的环节，顾容声也大概知道了，我重点讲了一下桃木密室的事，并汇总了一下产业链。
顾容声从头到尾的听着，到最后也没什么表情。
一直到我说完，捏着手机在指尖转了转。
嘴角轻勾，露着个苦笑：“所以你在门口时，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是因为猜到，顾氏也有参与？”
霸总的敏锐，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就比的。
我也没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住，直接点头道：“市里大型的医疗机构，顾氏都有参与吧？”
那涉及医疗的事情，就算顾阴生不是一清二楚，德贞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消息总会听到点吧。
更甚至在阿夭和顾氏合作，请我入瓮参加赌局时，她已经在德贞上了半年班了，顾阴生不会一点都不知道了吧？
如果他真不知道，他就不可能掌控得了这么大的局面。
“你把顾氏想小了。”顾容声将我那内部机里的资料调出来。
点着医学院的那个老师：“这也有顾氏的投资，毕竟医护人员的培养，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顾容声也确定，顾阴生是肯定知道且纵容了德贞的事情。
只是现在顾容声和他爷爷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毕竟我们还得借顾阴生的布局，收拾后面的残局。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阴娘推着个餐车进来了，后面跟着焉头巴脑的苏秦和刘宇辰。
餐车是直接推进餐桌内部的，等放好后，再嵌合。
阴娘将上面的盖子一揭开，里面只有一个汤锅。
再将锅盖掀开，一股鲜香，宛如实质化般涌了出来。
顿时涎水直流，手指大动。
事出反常必为妖，我努力想着这闻着这么香，绝对是食材的问题……
让自己去想着陈伟名给引流时，那五个月大的胎儿，落在鲜血中时的样子。
将勾起来，蠢蠢欲动的食欲给压下去。
连辰化雨都不由的往锅里看去：“阴娘厨艺又见涨了。”
“谢谢蛇君夸奖！”阴娘拿着碗，给我们盛汤：“你们来得突然，没有准备什么食材。”
“可有小顾总引路，又有蛇君和……”她目光扫过我，又扫过刘宇辰和苏秦。
最后娇笑了一声：“反正都是大人物，我又不好不招待。”
“知道各位也不是来吃饭的，就拿厨房现成的食材，给各位煲了个汤，也免得各位到我这里，连口热汤都没喝过。”
“来，尝尝！”阴娘装的第一碗，就送到我面前：“女士优先。”
她不说，我还没注意，我是这里唯一活着的、女的。
碗里说是汤，看上去却和清水一样，无菜无油，也无色无汽。
但离得近，那股子勾得人馋虫大动的鲜香，又开始往上冒了。
“可以喝的。”辰化雨瞥了一眼，轻声道：“能祛除阴毒，滋阴补阳。。”
顾容声也轻声道：“我喝过的，确实好喝。”
阴娘挑眉看着我笑：“怎么，不敢喝？怕一沾口，就落入我汤锅里，被我炖汤喝了？”
“说不定啊，你这一碗就是魂汤呢。”
我低笑了一声，端过碗：“魂化汤来，魄为香，引得人人争鲜尝。”
如果人死魂魄当真能熬成这样一锅鲜汤，还可以祛毒进补。
怕是在这没有大饥荒的年月，阴娘所过之处，虽不会人山人海，却是多少大人物追捧的对象。
我拿着勺子，勺着汤送入嘴中。
鲜甜无比，入口后在嘴里化开，整个人瞬间就舒爽了，不由的眯了眯眼。
可也就在同时，我听到了叮咚的铃声。
一抬眼，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餐桌上，而是到了一处水雾缭绕的地方。
只有一条栈道通向一处简朴的四角亭。
那亭上有块木匾，应该是有名字的，可烟波缥缈，我几次眨眼都看不清。
转目四顾，辰化雨他们都不见了，心头顿时有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渺茫。
不知道为什么，就顺着栈道走到了亭内。
原本空荡荡的亭子里，却有一个老婆婆在煮擂茶，见我到了。
轻声道：“喝茶吗？”
我想到那一口汤的怪异，摇了摇头。
“想忘记吗？”那老婆婆往擂钵里加了些东西。
边擂边道：“我看你脸色疲惫，眼带沧桑，人生无望，不如忘记重来。”
我看着她，轻声道：“我想要岁盅，可以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