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厂和我们是不同的。
虽说他收入和社会地位,已经不低了。
可他不参与那些诡异的事情,相对而言就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的话至少代表一部分普通人的想法。
稍有退步,就能知足。
我们参观完车间,正好闻谦他们连夜顺着刘伟雄的信息,查出了不少人。
可他们这些人,都是几年前就失踪了的。
刘伟雄,今年32,大专毕业后,进过厂,做过销售,送过外卖,跑过黑车……
可年年复年年,赚点钱,回家过个年,就没了。
还得被家里催婚,要买房买车,要给钱父母养老,给钱送弟弟妹妹上学。
一拒绝,就是你是老大,白送你上大学了,白养你了……
后来,他就躺平了。
不和家里联系,过年不回家。
做一天,吃三天,赚点花点,没事就躺河边看看。
他具体什么时候失踪的,闻谦也查不到。
只知道,他最后一次和家里联系,是四年前。
他家到现在,也没有报失踪。
019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他爸妈还在破口大骂,让他死外面,别回去了,白养他了……
可转过头,刘伟雄的弟弟就打电话了,问刘伟雄是不是出事了。
话里话外,并不是关心刘伟雄,而是他是不是死了,有没有赔偿。
有一段时间,这类人员不少,社会上舆论很大,刘伟雄打零工的社区对他们,进行过统计。
闻谦就让社区工作人员,顺着紧急联系人,进行联系。
发现只是登记过的,紧急联系人能联系人,且进行确认的,一共有三千四百六十九人,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
这些人,都没有报失踪!
不知死活,也不知道在哪里。
近三年里,除了闻谦这一通查找,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们在哪。
这还只是某个社区登记过的,其他社区没有登记的呢?
全国一共会有多少?
又有多少和刘伟雄一样,化蟒变蛇,这么就躺平。
我们坐在顶楼会议室,等顾容声。
刘厂是个精英人士,除了完成老板交待事情,还会更好的完成老板没想到的事情。
正给我们看近十年的失踪人口总报告。
平均每年有100万左右的人口失踪。
也就是说,每天都有2700左右的人口在走失,或是正在走失的路上。
这中间,每年报失踪的孩子,也就只有2400多,每年发现尸体的也就只有4400人。
这些数,加起来不过万。
那每年失踪的100万人口里,有多少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是被贩卖的?
刘宇辰居然还在算总量和比例,看有多少会和刘伟雄一样变成了蟒。
苏秦却一把摁住他的手机:“不用算了,不管比例多大。腰粗的巨蟒,就算是蛇厂养的,至少也得百万一条,有个一万条,就上亿了,够运营经费了。”
“不是钱的问题。”刘宇辰一脸认真。
看向我道:“如果有十万条腰粗的巨蟒,冲击人类城市,那人类会不会灭绝啊。”
我正清理着背包里的东西,听到这里,有些诧异的看着刘宇辰。
他脸色还是极为认真的:“我看电影里,腿粗的巨蟒,杀伤力就很大了,随便就能咬死好多人,这十万条腰粗的蟒,那得多吓人,人类真的要灭绝了吗?”
“你也知道是电影啦。”我一时感觉有点无力。
将背包拉好,坐在他面前认真的道:“你要相信人类机动部队的实力。”
如果真有十万条巨蟒冲击人类城市,一旦动上机动部队,那也只是盘菜。
现在核弹威力,导弹瞄准,精准打击,也就十万发的事情。
一切的恐惧,都是源自火力不足。
“那蛇形山为什么不搞?”刘宇辰似乎松了口气,却又立马发现了盲点。
这也是我原先不能理解的地方。
后来说蛇形山下,熔浆里还困着东西,我就想明白了。
一环扣一环,扣多了,哪一环都不敢解,怕掉链子,只能不停的打补丁。
说起这终极问题,苏秦叹了口气。
往那老板沙发上一躺:“还是都先眯一会吧。”
我看了一眼刘厂发青的眼圈:“你也先休息一会吧,顾总来了,再跟他去就行了。”
“好!”刘厂收了东西。
走到了门口,又收住了脚:“昨天晚上,采购就日后产量的问题和常总谈过,他说无论多大的产量,他都能供应。”
我对生产不太了解,可养过蛊,瞬间知道这中间的关键。
看着刘厂道:“以你看呢?”
“对于养蛇,我没接触过。不能确定,以常总这蛇厂的大小,产能上限是多大。”刘厂推着门。
朝我道:“我已经让采购部门,询问其他蛇厂的产能,具体的,要等核对后,才能给您回复。”
“可他说无论多大的产量,他都能供应……”
刘厂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些什么:“我也不确定,他是算过我们的产量,大包大揽。还是他对自己的产能有信心,或是……”
“我懂了!”我看着刘厂,轻声道:“多谢!”
等刘厂关门离开,刘宇辰好奇的道:“产能有什么问题吗?”
苏秦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那保安见我们靠近,立马拿着电棍迎了上来,我们就该想到,有问题的!”
蛇厂不像药厂,有什么配方,或是会有什么保密的产线。
一个保安,在有人靠近时,立马警戒……
我走到落地窗前,站在那天顾容声站过的地方,看着不过零星几盏灯光的蛇厂。
眼前闪过那些乌稍蛇,被剖腹放血后,露着空荡的腹腔,缠卷着蛇尾的模样。
以及那些眼镜蛇,被特定的取胆器,扎进身体里取胆后,那被取走胆,还一无所知,哗哗的顺着产线铁槽游向下一道工序的样子。
它们也是自愿的……
“保安为什么警戒,和产量有关系吗?”刘宇辰还是有点不解。
他看着制乌稍蛇,都差点吐了。
我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他,只是走到办公桌后的休息室:“你也找个地方睡一会吧。”
那休息室里,有张床,我顾不上其他的,鞋子一脱就躺了上去。
手指掐了个诀,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入睡。
正睡得沉,耳中却传来低低的嘤嘤泣声。
好像有谁就在我耳边哭,轻声唤着我:“施行云--救我--”
我猛的惊醒,扭头看去,身边空空如也。
忙起身往外走,苏秦睡在沙发上,刘宇辰睡在老板椅上。
外面已经大亮了,从窗户往下看,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护帽的员工,正打卡上班。
一个个牵着线的排着队,走队了那两栋常年固定温湿度的密封厂房。
正看着,刘厂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
给我们送了早餐:“顾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个小时后,就会和我们汇合。”
早餐有咖啡,面包,煎蛋。
也有面条,小菜、蒸饺和豆浆油条。
上面还摆着一次性的洗漱用具。
我把苏秦和刘宇辰叫起来,洗漱过后,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
又换了刘厂送来的统一工作服,到楼下和顾容声汇合。
他带着一个车队,车虽不整齐统一,但都是豪车。
其中有三辆,是到过阴娘别墅吃鳝鱼蛊卵的。
我们自然是直接上了顾容声那辆保姆车。
刚坐好,我朝苏秦打了个眼色。
他对着刘宇辰后脑一点,将他放倒。
对上顾容声诧异的眼神,我吸了口气,打算从哪开始说。
他却幽幽地道:“是有关蛇厂产能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所以情况有变,等下你们去看蟒,我去看一下养蛇的地方。”
什么样的蛇厂,能让厂长这么毫无顾忌的保证,无论多大的产量,都能保证?
尤其是在有巨蟒是由人变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