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一走,侯府众人就炸开了锅。
“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她了!”王氏喘着粗气,脸色比锅底还黑。
二夫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天啊,真是没看出这许氏竟如此离经叛道,亏她还是书香世家的女儿。”
曹秋玉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许姐姐从小便有些不安分,大抵还是许家家教不严吧。”
傅晴没想到那个不声不响的三嫂竟敢与父亲叫板,满脸不可思议,“她别是吃错药了吧?”
袁念容倒是什么都没说,嘴角还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许氏表了态,过继的事定不会顺利……
大好的节日竟弄得如此不快,老夫人不禁埋怨起了王氏,“若你平日里对她好一点,哪里会闹成这样?”
许氏一个失了父亲庇护的孤女,上有弱母,下有幼弟,最是好拿捏了。但凡王氏会做人早早笼络住这个儿媳,她还不心甘情愿留在侯府做这尊贵的三奶奶?
二夫人幸灾乐祸,“大嫂,我没说错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才会对你好。”
王氏扯着手里的帕子没有吭声。
她就是知道许氏没有娘家撑腰才不屑于对她好的。
在她看来,许氏家里那种情况能留在侯府守寡就是最好的出路了。再说,自己还费心劳力给她过继子嗣,许氏应该反过来感谢巴结自己才对啊!
“啊!我知道了。”傅晴猛地拍了一下手,“三嫂定是觉得自己攀上了肃王太妃才敢这么说的。她前几日回许家,太妃娘娘还专程让人给她送了礼。”
世子傅腾有些惊讶,“她什么时候和肃王太妃交好了?”
定远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无需担心,太妃应是看在侯府的面上才与她来往的。就算这许氏能讨得太妃几分欢心,以肃王的性格,也不会让母亲插手朝臣的家事。”
他冷冷哼了一声,“这许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拎不清的,等她在太妃娘娘那儿碰了壁就知道厉害了!有她哭着求我们的时候。”
傅腾点了点头,望着谢禛离开的方向,眼底浮出些思量。
清荷院离侯府中路的院子不太近,慢慢走得要两刻钟,谢禛惦记着许昭宁那边的情况,脚下生风,不由越走越快。
吉祥人小腿短,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可他心里却美滋滋的,知道姑娘这是急着回去等王爷的回信呢!
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跟了个大有前途的主子。什么侯府三奶奶,那算什么?他家姑娘说不定王妃都做的!
哼!侯府那群傻瓜蛋还想留姑娘在侯府守寡养娃,也不问问他家王爷同不同意!
吉祥得意地翘起嘴角,两只小短腿迈得更起劲儿了。
“三弟妹!请留步,弟妹、弟妹……”
听到仿佛有人在后面喊什么,吉祥回了下头,就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谢禛也听到了,可他不觉得那是在叫自己,其实就算知道那是在叫自己,他也不想理会。
“弟妹,你怎么走这么快?”傅腾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挡住了谢禛的去路。
谢禛极是不悦地顿住脚步,语气更是透着火气,“有事?”
傅腾还从不知道她是这么有脾气的人,莫名笑了,“我确实有点事想与弟妹说。”
谢禛拧眉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的态度怪怪的。
傅腾作为定远侯世子倒是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也没给他留下太大的印象,只记得这人不过在兵部领了个闲职。算不上纨绔,但也绝非什么有本事的人。
况且,哪个正派人会在夜里拦下守寡的弟妇?
傅腾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是我失礼了,弟妹勿怪。只是今晚刚好说到给三弟过继嗣子的事,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多关心两句。”
“弟妹别担心,这边本就偏僻,我又让小厮在外围看守,不会有人过来的。”
他这话说得暧昧不明,还含着淡淡威胁,就连吉祥都隐隐听出了不对劲,立刻挡在了谢禛面前,警惕地瞪了过去。
傅腾看了他一眼,满眼轻蔑,“这小丫头就是肃王太妃送来的吧?这么大点顶什么用?”
太妃若真的看重许氏,不说送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怎么也得送个经事能干的婢女吧?就这么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一看就没有上心。
“弟妹不会是真的觉得太妃能给你撑腰帮你离开侯府吧?”
傅腾摇了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弟妹困于内宅,还是太天真了些。像肃王太妃这样的贵人,对你好,不过就像是对小猫小狗一样。弟妹若是当真了,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谢禛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倒想看看这人究竟想说什么。
若是他跟王建才一样有龌龊心思,那自己就顺手把人给废了!
傅腾接着道:“弟妹若是因为袁氏反对才不同意,那大可放宽心。过继的事我们男人做主就行了,不用在意她。”
“川哥儿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又聪明伶俐,弟妹定会喜欢他的。你养在身边,后半生也有依靠了。”
说着,他还往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自以为温润俊逸的笑容,眼神也温柔如水。
说实话,傅腾长得不差,三十几岁也正当年,但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是让谢禛觉得恶心,用理智强压着才没有过去暴打他一顿。
回到清荷院,谢禛还觉得眼睛里有脏东西,恨不得能用高山的清泉好好冲洗一番。
“那傅世子也太无礼了!姑娘别怕,我们把这事告诉王——”吉祥瞥了一眼白果,立马改了口,“告诉太妃娘娘,让她给你做主!”
谢禛没有说话,在榻上坐下,凝眸沉思起来。
这傅腾的表现着实很怪。他看许姑娘的眼神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深意,还有,他为什么要极力劝说许姑娘留在侯府?
谢禛可不觉得他是因为兄弟情深,真心想为继母生的弟弟过继子嗣、延续香火。
难道他真的对许姑娘这个弟妹有非分之想?
想到这个可能,谢禛顿时怒从心起,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这定远侯府真是藏污纳垢!
“姑娘。”吉祥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禀道,“蒙大从王府回来了。”
谢禛回过神,打发了白果去休息,然后就立即拿出许昭宁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今日的信很长,谢禛越往下看,脸色越是冷峻。
“让蒙二去王府报个信。”谢禛看向吉祥,沉声吩咐:“就说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