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果然病得更严重了。
次日,吉祥叫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一开口嗓子更是沙哑得厉害。
“水,我要喝水。”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好又躺了回去。
白果和吉祥连忙伺候他喝了水,又喂他吃了一点白粥。谢禛没多少胃口,吃了两口就摇了摇头,躺下把脑袋也蒙到了被子里。
明明盖得严严实实的,他却还是觉得冷,四肢都凉飕飕的。更要命的是,他的小腹还隐隐作痛,那种坠胀的感觉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感到下身涌出了一股热流。
活了这些年,谢禛从没有这么虚弱无力过,就是以前在战场上被人砍了几刀,他也不至于就躺在床上不想动。
做女子真的太难了……
谢禛不想起身,可那癸水并不会因为他不舒服就不流了。没办法,他只好叫了白果,让她准备了月事带。
去净房里折腾了一阵,好不容易都弄好了,谢禛只觉得比行军打仗都累。
“姑娘这样下去可不行。”白果扶着他回床上躺着,皱着小脸道:“奴婢还是去请个大夫来。”
其实姑娘自己就懂医术,只是她如今病得这么厉害也顾不上给自己诊治。
“还是我去吧。”吉祥很有自知之明,他如今瘦瘦小小,不太扶得动姑娘,这个时候没有白果姐姐顶用。
白果想了想也同意了。吉祥是肃王府的人,比她出入侯府容易多了。
“姐姐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吉祥说完,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然而半刻钟不到,他就咚咚咚的跑了回来,兴奋喊道:“姐姐,姐姐,大夫来了!”
这么快?
白果一头雾水,连忙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跟在吉祥身后走了进来。
“他是肃王府的郭良医。”吉祥笑嘻嘻地解释,“是太妃娘娘让他来给三太太请个脉的,也是凑巧了。”
他急匆匆地跑到府门,眼角余光就扫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仔细一看,这不是王府的良医吗?
来的正是时候啊!
郭良医微微一笑,“如今正是秋冬交际的时节,容易生病,娘娘担心许三奶奶,便让我走这一趟。”
谢禛听到了,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
不用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许姑娘借母亲的名义送来的。
郭良医也不多话,垂着眼,规规矩矩站在床边。直到鸦青色的床帐内伸出一截胳膊,他才上前切脉,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干脆利落写了张药方。
“三奶奶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寒,照这个方子吃上两日就能痊愈。”
郭良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两副已经包好的药,“这个正好对症,直接用就行。”
这还是他离府前,王爷身边的成喜公公特意提点他准备的常用方药。
看完诊,郭良医也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离开了。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白果抱着两包药,感动得都快哭了,“太妃娘娘也太好了吧!”
“那当然,娘娘最是菩萨心肠了。”吉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食盒,“娘娘不仅派了大夫,还让人熬了滋补的羹汤呢。”
能遇到这样位尊又善心的长辈,白果实在为自家姑娘感到高兴,笑得眼睛都弯了,“那你伺候姑娘喝汤,我去煎药。”
不知是不是看了大夫的缘故,虽然还没有吃药,但谢禛却感觉好了很多,他披上厚厚的袄子,靠坐在床头,也不要吉祥伺候,自己端着汤盅就喝了起来。
王府的食盒非常保温,汤盅打开后还冒着热气。谢禛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仿佛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这应该也是许姑娘让人给他准备的吧?
他勾了勾唇角,拿起调羹尝了一口,只觉得这阿胶红枣乌鸡汤异常美味,比他以往喝过的任何汤都要香甜。
“弟妹,我听说肃王府来了人?”袁念容站在门口,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吉祥的眼里有些小得意,“太妃娘娘让王府的良医来给三奶奶请了脉,他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看来我还是走得慢了。”袁念容自嘲的笑了一下,看向屏风后那道清丽的身影,“弟妹,我能进来吗?”
谢禛没有应声,但也没有拒绝。
袁氏绝不会是来与她说闲话的。
袁念容知她性子冷,这样的反应便是同意了,随即抬脚进屋,走到屏风后站定。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味,她笑了笑,没有多嘴问什么。
这个弟妹是不是守孝吃素与她何干?
“昨儿夜里父亲在母亲那儿发了好大的脾气,又发作了李嬷嬷,让人打了她板子。”
袁念容并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就是看不到她的表情,谢禛也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愉悦。
他没说什么,继续喝自己的汤。
袁念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往下说:“王氏应该被禁足了。今天一早,祖母就把我叫了过去,让我全权暂代管家。说起来,还得多谢弟妹呢!”
昨日在青松书院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虽然侯府的名声受了损,但她得到了实惠啊!
这个弟妹还真是那王氏的克星!
就是凭这一点,也要对她好一些……
谢禛才不关心侯府谁掌中馈,左耳进,右耳出。
袁念容:“弟妹放心,以后府上不会有人为难你了。祖母特意交代我,让我对清荷院的一应事务都要更上心。”
“只是——”袁念容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放低了些,“父亲昨夜在祖母院里待了很长时间,应是商量了什么。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父亲这人最是看重侯府的名声,他一定会做什么来补救。”
谢禛听出她话里有提醒之意,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还是开了口,“知道了。”
得了这么一句应答,袁念容也挺满意的,笑起来,“弟妹昨儿出去奔波了一日,着实受累了,好好休息,我这就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往外走,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二房的曹秋玉怒气冲冲地闯入了院子,“许昭宁,你给我出来!我弟弟因为你弟弟被逐出了书院,你高兴了吧?你们两姐弟究竟在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