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的掌心在膝盖上揉了揉,“不知怎么,这里有些疼。”
许昭宁见他手放着的位置,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定是昨夜在河水里泡太久了,寒气入体加重了旧患。”
她有些担心他伤腿的状况,没有多想便说:“我看一看吧。”
谢禛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一点,毫不犹豫就把裤腿撩了起来。
这几个月,许昭宁对他的身体可谓很熟悉了,特别是这条伤腿她天天都要施针,上面的每一寸肌肤她都触摸过,本以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可现在陡然这么见到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强忍着才没有转开眼。
在她的注视下,谢禛只觉得腿上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
“果然红肿了。”许昭宁微微蹙起眉头,“不算太严重,我在王府的药箱里有一罐青色的药膏,王爷每日用这药热敷两次,过几日疼痛就能缓解了。”
谢禛唔了一声,偷偷觑她一眼,又道:“我走路的时候,还是觉得右腿有些无力,偶尔还会有刺痛的感觉。”
其实他的腿差不多已经痊愈了,会无力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正常使用,过段时间就能恢复。至于刺痛——
好像、似乎、也许、大概有那么一两次,他不太确定,但事关身体康健,谨慎些总没有错。
许昭宁认真想了想,道:“那我再为王爷针灸几次吧。”
本来若是没有和王爷换回来,她也会再给王爷的腿施针一段时间。这样的伤,彻底断根才好。
谢禛的眼里漾开了笑意,“好。那我明天就把你的药箱带过来。”
许昭宁点点头,心里也莫名松快了些,不由轻轻笑了笑,眼尾飞扬,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谢禛被她这一笑晃了眼,幽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就定住了。
他想,若是每日都能见到她这样笑就好了……
“蒙大蒙二我已经惩罚过了,之后我会换两个更稳妥的暗卫保护你。”谢禛突兀地说了一句。
许昭宁不解地指了指自己,“保护我?”
谢禛点点头,“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小心些的好。”怕她不接受,他又补充了一句,“母妃和寿安也很挂心你,知道有人保护你,她们会更放心。”
许昭宁迟疑,“我以后都住在许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倒是有护院,但贴身保护的暗卫就很少能看到。之前那是特殊情况,现在王爷要专门派暗卫保护她,怎么想都有些怪。
“那可说不准。”谢禛的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道:“我之前扮作你的时候,说话做事都不留情面,定远侯府、曹家和纪太后也许已经对你怀恨在心,可能会伺机报复。”
“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做过的事承担后果了。”他抬眼,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若是你因为我出了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许昭宁的心狠狠一震,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还是让蒙大蒙二跟着吧,他们对我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谢禛点点头,“他们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只管训斥就是,若是还不能让你满意,你就告诉我。”
许昭宁看着他,神情有点愣愣的。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以后还要继续往来吗?
谢禛哪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勾唇笑了一下,“怎么?我们换回来后你是准备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又做回陌生人吗?”
许昭宁:不然呢?
谢禛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母妃和寿安都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会也想和她们断了吧?”
许昭宁眨巴眨巴眼睛,“认真说起来,她们喜欢的是王爷吧?也许我做回自己后,她们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
“她们只会更喜欢你。”谢禛的语气很笃定。
许昭宁不知他这份信心是从哪里来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禛默默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所想,“你不要和我见外。我们之间有着那样奇妙的经历,早就已经超出了世俗的界定。所以,你不要有太多顾忌。”
“你总说我帮了你很多,但其实你才是那个真正救了我的人。若不是遇到你,我可能早就死了,就是不死,后半辈子也是瘸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又怎么能把你当成是陌生人?”
“我也不会真的当王爷是陌生人。”许昭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我只是……”
他们终究男女有别,以后总不能还像之前那么相处。
就这时,谢宛之的声音冷不防的从廊下传了进来,“阿宁姐姐,你还没睡吗?我能进来吗?我有些话想和姐姐说。”
许昭宁陡然瞪圆了眼,心头突突直跳,莫名有种幽会被人抓了个正着的心虚。
谢禛倒是很镇定,他觉得就算妹妹知道他在这里也没什么。经过昨夜的事,妹妹肯定觉得他对许姑娘情根深种,绝不会大惊小怪。
不过,许姑娘的名声要紧。
“我去躲一下。”谢禛从容的指了指窗户边的雕漆屏风,然后就走了过去。
许昭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躲好了。
幽会的氛围越来越浓了是怎么回事?
许昭宁有些哭笑不得,调整了一下心绪才平静回应道:“我还没睡,郡主进来吧。”
谢宛之端着一个托盘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我看到姐姐房里还亮着灯,想着姐姐可能睡不着就过来陪陪你。姐姐夜里只喝了粥一定饿了吧,我让厨房做了燕窝羹,姐姐尝尝?”
小姑娘的眼睛清澈纯净,许昭宁可拒绝不了,“多谢郡主。”
“哎呀,姐姐跟我客气什么?”谢宛之的小脸红扑扑的,一边拿着小碗盛羹汤,一边道:“阿兄今日一定很忙才没有来看姐姐,姐姐别介意。”
许昭宁看了一眼屏风后面,不知该说什么。
谢宛之却在心里嘀咕了起来:阿兄也是的,再忙也应该抽空来一趟啊。姐姐昨日肯定被吓坏了,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啊!
不过阿兄以前从没对女子动过心,想来应是缺乏经验不知该怎么讨好姑娘家,她之后还是多找些话本子让他学习一下。
谢宛之把燕窝羹端给许昭宁,意味深长道:“姐姐有所不知,阿兄今日每隔一个时辰都让成喜与他禀报姐姐的情况,他心里肯定很惦记你。”
谢禛身体一僵,心头霎时如擂鼓撞击。
许姑娘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