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日的时间,龙虎将军家的公子被拍花子拐走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大家震惊的同时也有些人心惶惶,那拍花子竟然连二品将军家的孩子都敢拐,真是胆大包天!
一时间,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都把自家孩子看得更牢了,有的干脆连门也不出了。
本来三月正是踏春出游的好时节,因为这事给大家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街上和城外的游人都少了。
顺天府却忙坏了,府衙上下这几日都没人敢回家,不仅把京城的大小牙行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派了衙役没日没夜在大街小巷巡逻,弄得城里的地痞流氓都不敢惹事生非了。
小皇帝谢昀还专门在朝会上提起了这事,并让宫里的画师画了黄小公子的画像再派人分发到各地衙门。
黄烈对陛下有此恩典自是千恩万谢,人高马大的男人竟在大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昀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散朝后就拉着谢禛问道:“王叔,你觉得黄小公子真的能找回来吗?”
谢禛也说不上来,“但愿吧。”
若只是被拍花子拐走了,应是能找到的,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谢禛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微凝,只希望纪氏没这么蠢。
纪太后确实没有掺和进来,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自家堂妹在背后搞鬼。为了显示对黄烈的厚爱,她不仅日日让人往黄家送东西表慰问,还召了纪五娘这个黄夫人进宫,好好安抚了一番。
纪五娘见事情闹得比自己预想的大多了,心里不由担心起来——既担心自己行事败露,也担心黄有福最终会被找回来,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她思来想去,不敢与纪太后坦白,只得去找了纪三娘商量。
“竟真是你做的!”纪三娘倒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纪五娘也顾不上难为情,直接拉住她的手,“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没想过陛下会让人画了那小贱种的画像分发给衙门,我担心他会被找回来。”
她让人卖孩子的时候可是瞒住身份的,若拍花子知道自己拐的是龙虎将军家的孩子,万一胆小怕事把人送回来怎么办?
“傻!”纪三娘点了点她的额头,“放心吧,拍花子若是知道那孩子的身份,弄死他掩盖事情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他送回来?不要命了吗?”
“真的?”纪五娘喜不自禁。
“瞧你那点出息!”纪三娘歪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数落道:“你当初就应该让人直接把他弄死往河里一丢不就好了,找什么拐孩子的借口?平白让自己担惊受怕。”
纪五娘:“我不比三姐姐,手里哪有这样得用又忠心的人?”
这种事也不好买凶杀人,那小贱种毕竟是龙虎将军的儿子,一般宵小哪里敢动他?
听出她语气里的淡淡羡慕,纪三娘很是得意,拍了拍她的手道:“其实你这办法迂回是迂回了些,但目的也能达到。你就放宽心吧,别自己吓自己!”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里阴森森的,“你那个婢女和她哥哥就留不得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纪五娘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哆哆嗦嗦道:“求姐姐教教我怎么做。”
“行了行了,这事就我帮你处理吧。”纪三娘的语气轻飘飘的,一副小菜一碟的样子。
纪五娘大喜,又说了一堆奉承话才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曹修文回府后得知她来过,不由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和这个堂妹这么亲近了?她来找你什么事?”
纪三娘也没有多想,笑嘻嘻的就把事情说了,最后还装模作样地感叹,“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哎,想来也是她在黄家的日子太难熬了。”
曹修文顿时瞠目结舌。
这纪家的女儿真是敢想敢做、心黑手更黑啊!黄烈那边,他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挑拨离间,她们就把路给他铺好了?
曹修文喜出望外,当夜就传了密信给庆王。
庆王一看也十分惊喜,喃喃道:“纪家的女儿果然都又蠢又坏,也不知我要娶的那个如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吩咐身边的人,“想办法把这消息透给黄烈,小心些,别让人察觉到什么了。”
……
谢宛之睡了一觉醒来,晕船的状况确实好一些了,恶心感没那么重了,但还是有些头晕,整个人都恹恹的,胃口也很差,什么都不想吃。
许昭宁把一个精致的珐琅攒盒端到她面前。
一股浓郁的酸味骤然飘到鼻子里,谢宛之不由咽了咽口水,捡起一块梅煎就吃了起来,吃完一个又拿一个,越吃越停不下来。食盒里的乌梅脯、山楂糕、金橘煎,她都吃了个遍。
最后还是许昭宁按住了她的手,“虽然能缓解晕船,但吃太多酸的也不好。”
谢宛之讪讪收回手,“那我过会儿再吃。那个梅煎比我在京城吃到的还好吃,姐姐是从哪里买的?”
许昭宁给她倒了一杯薄荷茶,如实道:“这些都是齐小将军准备的。”
谢宛之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角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舌尖余下的那点酸意好像都变甜了。
“现在风浪不大,我们到甲板上去走一走,透透气,多适应适应。”许昭宁为她披上外衣,“若过两日还是很难受,郡主不如就从天津坐马车回京吧,不然这一路可要遭罪了。”
“我不要回京!”谢宛之连忙站起了身,握了握小拳头,“我已经好多了。真的!姐姐别担心我。”
大概是意念太强大了,谢宛之的状态倒真是越来越好,到第三日的时候,胃口也恢复了,像是已经完全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不过当船在午后停靠在天津的三岔河口码头时,谢宛之还是迫不及待想要下船。
“哎呀,我现在站在地上还觉得晃悠悠的呢。”她快速走过搭岸的木板,使劲儿在地面上踩了踩。
“姐——”她转过身正要呼喊许昭宁,见着她一身男子装扮,立马改了口,“表哥,你看那边在卖什么,还挺香的。”
码头上做生意的小贩很多,特别是当大船靠岸时,摊贩们更是一窝蜂呼啦啦围拢上来。
许昭宁以前坐船南下过,倒是知道不少趣事,她往谢宛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起来,“那是炸铁雀。”
“铁雀是什么,好吃吗?”谢宛之还真有些饿了。
许昭宁看她一眼,淡定道:“铁雀就是麻雀。”
谢宛之吐了吐舌头,瞬间不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