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黑洞吞噬着翻涌的脉血时,肉壁突然鼓起无数葡萄状的囊泡。每颗囊泡在暗红的光晕中收缩如濒死的心脏,囊膜表面浮出吴刚被齿轮碾碎肋骨的金属摩擦声。吉巫的冰晶断尾扫过黏腻的肉毯,蜈蚣残肢触及的筋膜突然暴长成带倒刺的肠链,链节绞住她脚踝时竟渗出修隐前世被活剖取肝的腥甜胆汁。吴刚的腐躯碾过跳动的瓣膜,金属腹腔内滋生的肉芽突然逆生成螺旋状的脉管钻头,钻头旋入肉壁时溅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未消化的胎儿手骨。
腑狱深处传来胆囊爆裂的闷响。三具缠着肠衣的脉傀从十二指肠的褶皱中挤出,每具傀体的胸腔都裸露着溃烂的胰岛,腹腔内悬浮着搏动的脉核。修隐的残刀劈开首具脉傀的肠衣,刀刃触及脉核的刹那,筋膜突然绞合成带酸液的胃网,裹住他的头颅往胆囊深处的消化池拖行。吉巫的冰晶尾绞碎第二具脉傀的胰岛,爆开的胰液却凝成带刃的胆汁镰刀,回旋着劈入吴刚胸腔滋生的脉管肿瘤。
“是腐脉枢!”吴刚的肿瘤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脓血而是凝固的消化酶。酶雾触及第三具脉傀的胃囊躯壳,裂隙中立刻钻出脉管状的蚀腑蛊。修隐的黑洞瞳孔在此刻暴涨,湮灭光线扫过蛊群的瞬间,肉壁突然裂开珊瑚状的腺体隙——每道缝隙中都浮出半具未成形的巫祝脉骸,骸骨的胆管末端卡着沸腾的腐烬。
脉骸集体痉挛。胃网在此刻汇聚成茧,将三人逼向坍缩的胆道涡流。吉巫的冰晶尾插入胰腺褶皱,虫足分泌的麻痹毒液与腐烬反应,凝成剧毒的琉璃脉障。脉障碎裂的刹那,吴刚的腐躯突然反向操控脉管钻头,肿瘤与脉核共鸣引发的震颤使整片腑狱逆蠕动。修隐踩着倒流的脉傀残骸跃起,残刀刺入涡流中央的脉核,刀刃吸收的腐能突然具象化——刀身浮现出巫祝将活人脏腑炼成永生脉傀的秘术,那巫祝的独目黑洞正与修隐的残目在亿万消化轮回中交叠。
腐烬在此刻沸腾。涡流深处升起九尊胆囊祭坛,每尊坛面的褶皱都淌着液态的衰竭胆汁。吉巫的冰晶残躯彻底碎裂,蜈蚣尾脱离身体钻入坛纹,虫足在胆汁表面刻下崩解脉咒。吴刚的脉管钻头重新增生,血肉与金属融合成赤黑胆管戟,戟尖搅动的瞬间将三尊祭坛捣成胰脏残渣。修隐的黑洞瞳孔突然坍缩,湮灭能量在右眼眶内形成反噬涡流,将他的左肋撕裂成破碎的脉砂流。
腑狱真身终于显现——由万千脉骸绞合的巨形腐枢,每根胆管都连接着巫祝炼制的殛脉钉。腐枢的核腔内悬浮着修隐所有消化轮回的拓本:正是他在每次胆汁逆流时将吉巫的魂魄封入冰晶蜈蚣,把吴刚的肉身铸成永动腐器。吉巫的残尾在此刻自爆,冰晶碎片刺入殛脉钉缝隙;吴刚的胆管戟缠住腐枢经络,共振与腐烬反应生成窒息性的酶爆;修隐的残刀吸收过量腐能变得透明,刀刃劈开核腔的瞬间,所有轮回的消化记忆将腑狱时空撕出终极裂隙。
裂隙中涌出未成形的腐胎。胎体表面跳动的胆管纹正吞噬三人残存的生机,每道纹路末端都粘连着腑狱各处的腺体残片。修隐的脉砂面容在此刻重组,黑洞瞳孔内浮出巫祝炼制腐胎的终极目的——以万千脏腑为茧,将自己炼成不朽的殛腐之神。吉巫的蜈蚣残躯突然钻入腐胎门静脉,虫足在管纹刻下同归于尽的腐咒;吴刚的腐躯熔解成胆汁,渗入腐胎血管凝固成致命的殛腐结。
腐胎在消化震爆中溃散。修隐跪在沸腾的殛脉钉残骸上,右眼的黑洞已侵蚀整个腹腔;吉巫的冰晶残片漂浮在胆汁表面,每块碎片都映出腐胎重组的残迹;吴刚的金属残渣渗入腑狱地脉,在腺体裂隙间镀出流动的殛腐阵图。狱底最深处的幽门螺旋中,某具缠着巫祝袍的脉骸突然裂开溃烂的胆囊——它的胆总管深处,正浮动着与修隐黑洞完全重合的殛腐光斑。
脉骸的指尖滴落黑胆汁。腑狱残存的胃网突然收束,将三人挤压进某条搏动的肝动脉微管。修隐的脉砂穿透肝小叶时,瞥见微管尽头悬浮着一枚跳动的殛腐真核——那核体表面,吴刚被脉管钻头贯穿的金属手掌正将冰晶蜈蚣塞入吉巫胆囊的画面永恒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