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映出天穹时,青灰色的风刃正削切岩层。呼啸的砂暴中突现千百道透明气旋,触及吴刚的机械关节时,齿轮间突然爆出蜂鸣——那竟是三年前洪灾中沉船的船笛残音。吉巫的断尾扫过风墙,冰晶蜈蚣的残肢擦过气旋,竟在虚空中蚀出青铜卦文,卦象纹路与七年前巫祝在她脊背刻下的蛊咒首尾相接。
迷谷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锐响。三人脚下的流沙突然暴起,砂粒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那砂人的胸腔嵌着吴刚同款的齿轮,右眼流淌着修隐的星砂,左臂缠绕着吉巫蜈蚣的虚影。砂人抬手点向虚空,风刃突然裹挟着记忆残片袭来:修隐剜目时飞溅的不是星砂而是青铜汁液;吉巫胎中带出的先天蛊竟是巫祝剥离的魂魄;吴刚的机械心脏深处,星砂胚胎已长出女童的指节。
“风蚀傀儡!”吉巫撕开被砂粒割裂的裙摆,裸露的腰间窜出蜈蚣变种。蛊虫通体流转着气旋光泽,口器喷出的不再是寒毒而是液态的青铜卦文。毒液触及砂人的刹那,傀儡突然坍缩成沙漏,漏眼处喷出裹着船笛碎片的龙卷风。
吴刚的蒸汽炉在此刻失衡。排气管喷出的不再是热气,而是混着蛊血的青铜沙尘——这正是当年吉巫为他植入的保命机关。沙尘触及龙卷风的刹那,风眼处浮出女童的虚影:她的右眼嵌着修隐的星砂独目,左手指尖缠绕着先天蛊本源,双足踏着的正是吴刚被熔化的初代机械残骸。
修隐的黑刃刺向风眼。刀刃触及虚影的瞬间,时空突然坍缩成环——三人被抛入风蚀迷谷的起源时刻:百年前的祭祀现场。他们看见巫祝将女童的右眼剜出,星砂并非从眼眶流出,而是从女童的脊椎末节抽出;先天蛊的本源竟是女童被斩断的脐带;吴刚先祖的锻炉中,初代机械心脏的燃料是混着星砂的先天蛊血。
“我们皆是残蜕。”女童的虚影在时空中重叠。她的脊椎突然暴长,骨节间钻出青铜卦文凝成的锁链,链端拴着的不是刑具,而是修隐被篡改的记忆本源——那团星砂中裹着半枚跳动的先天蛊卵。
吉巫的蛊魄在此刻暴走。蜈蚣变种撕开她的腹腔钻出,通体流转着与女童同源的青铜卦文。蛊虫口器咬住修隐的黑刃,卦文与星砂对撞的强光中,吴刚的机械心脏突然脱离胸腔——那枚嵌着女童指节的星砂胚胎,正将蒸汽炉改造成青铜卦盘的核心。
风蚀迷谷在此刻显形。整座山谷竟是巨型青铜卦盘的侧影,盘面的裂纹中渗出先天蛊血。血液触及三人伤口的刹那,修隐的星砂独目暴突成卦盘中央的指针,吉巫的蜈蚣本源凝成卦象刻痕,吴刚的机械残躯则化作驱动卦盘转动的轴承。
女童的笑声混着风啸响起:“这才是完整的祭器。”她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右眼淌出的星砂凝成修隐的面容,左臂缠绕的蛊虫化作吉巫的残躯,双足熔铸的机械残骸重组为吴刚的蒸汽铁拳。三人拼死反抗的动作,此刻正成为驱动卦盘运转的能量。
转机在绝境中乍现。吴刚的星砂胚胎突然反噬,女童的右指节从胚胎中暴长,穿透她的虚影左眼。修隐的独目在此刻逆流,星砂不再受卦盘操控,反而顺着青铜裂纹反灌入女童脊椎。吉巫的蜈蚣本源趁机钻入先天蛊卵,用冰晶毒素冻结卦盘转轴。
爆炸的强光撕裂风蚀幻境。三人跌落在真实的迷谷底部——这里没有青铜卦盘,只有天然形成的风蚀岩柱,柱面布满星砂侵蚀的痕迹。修隐的独目已退化成血肉空洞,吉巫的蜈蚣本源仅剩半截尾刺,吴刚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齿轮间卡着女童的半截断指。
岩壁在此刻渗出血泪。液体凝成新的卦象:北方雪山的阴影中,冰棺已被星砂重塑成茧。女童的完整躯壳正在破茧,她的右眼重新长回修隐的星砂独目,左手指尖的先天蛊啃噬着吉巫的魂魄,双足熔铸的机械残骸正将吴刚的蒸汽炉改造成重生熔炉。
千里外的古河道深处,沉船残骸上的青铜卦文突然活化。巫祝的木雕从船骸中站起,瞳孔中浮动的不是星砂,而是修隐独目逆转时残留的卦象。而冰棺茧壳的裂隙里,一缕星砂悄然渗入吴刚断裂的齿轮——那里,新生的胚胎正在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