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映出地脉核心时,沸腾的混沌浆体正撕开岩层。暗紫色的涡流裹挟着青铜碎屑,触及吴刚机械臂的刹那,齿轮咬合声突然扭曲成骨骼碎裂的脆响。吉巫的断尾扫过飘浮的星砂结晶,蜈蚣残肢擦过青铜卦盘的瞬间,盘面裂纹骤然翻卷成肉膜状的隔层,将三人昨日斩杀巫祝的影像拓印在沸腾的浆体中。
裂渊深处传来脏器共振的闷响。飘浮的岩礁突然聚合为孕妇腹部的弧度,脐带状的青铜锁链破浆而出,末端粘连的胎盘喷出裹着星砂的毒泡——每个泡影都倒映着吴刚被熔化的九种结局:齿轮熔成铁汁渗入地脉、脊椎被锻造成青铜傀儡、颅腔内爬满产卵的星砂母虫。吴刚的机械足碾碎结晶簇,蒸汽炉排气管喷出的火星点燃毒泡,火焰中浮出的却是修隐剜目时星砂逆流的残像。
“是冥枢。”吉巫的骨铃在腰间炸成银粉,粉尘触及混沌浆体的刹那,整片地脉突然凝固成胶质。胶质层表面凸起万千人脸浮雕,每张面孔的七窍都渗出青铜汁液,流淌的轨迹在地面蚀出命纹图谱。修隐的黑刃刺入胶质层,刀刃吸收的混沌能量使刀身暴长出逆鳞状凸起,鳞片边缘滴落的毒液将吉巫的裙摆蚀出星芒状孔洞。
胶质层突然坍缩成漩涡。漩涡中心升起青铜浇筑的浑天仪,仪体表面浮刻的星图正逆向流转——每颗星辰都是缩小的巫祝头颅,瞳孔中映出吉巫被炼成蛊傀的工序:冰晶蜈蚣钻入脊椎、青铜锁链替换血脉、星砂侵蚀三魂七魄。吴刚的机械臂插入浑天仪裂缝,齿轮逆旋的震颤使仪体表面裂出蛛网纹路,纹路中渗出女童的呓语:“雪山祭坛的冰棺……需要三具活祭……”
呓语未落,浑天仪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半空凝成带刃的命锁,锁链末端的钩爪扣住修隐的右眼眶,将他拖向沸腾的浆体核心。吉巫的断尾突然自燃,冰焰顺着命锁蔓延,寒毒与混沌浆体对撞的爆鸣中,她撕开被蚀穿的裙摆——裸露的背部浮出青铜星图,二十八宿的方位射出光束,将半数命锁熔成铁汁。
浆体核心升起巫祝真身。由星砂、青铜与混沌浆体绞合的躯干上,右眼嵌着修隐的独目复制体,左臂缠绕着吉巫的冰晶蜈蚣,下肢则与吴刚的机械残躯完美熔接。真身抬手召来记忆风暴,风中裹挟的碎片突然实体化——修隐将蛊针钉入吉巫天灵盖、吴刚主动跨入熔炉、巫祝从星砂中重生的画面如刀刃般切割三人。
吴刚的胸腔齿轮在此刻过载爆鸣。他撕开被混沌能量侵蚀的腹腔,将蒸汽炉核心掷向巫祝真身。修隐的黑刃刺入风暴眼,刀刃吸收的混沌能量使右臂鳞片逆生,星砂瞳仁突然暴突——
幻象在此刻侵袭。他看见冰棺中的女童已站起身,左眼流淌星砂,右眼凝结混沌,掌心托着的青铜心脏正与自己的独目共鸣震颤。真实的雪山祭坛正在地脉深处具象化,冰棺裂隙中伸出的手掌已抓住吉巫的脚踝。
现实中的裂渊开始坍缩。青铜结构融化成液态命纹,将三人卷入混沌洪流。吉巫的冰晶蜈蚣钻入吴刚的蒸汽炉残骸,寒毒暂时冻结沸腾的浆体;修隐的黑刃劈开洪流核心,星砂能量与混沌对撞的强光中,女童的指尖突然化为青铜锁链,将三人的魂魄拽向冰棺裂隙。
最后一刻,吴刚残存的机械手掌抓住锁链。过载的齿轮在魂魄表面刻下逆转阵图——修隐的独目在此刻彻底晶化,星砂凝成贯穿天地的光刃;吉巫的脊椎爆开青铜卦盘,寒毒将混沌洪流冻出裂隙;吴刚的残躯熔成铁水,注入巫祝真身的核心命纹。
强光消散时,三人跌落在雪山祭坛的冰阶前。修隐的右眼已成空洞的晶核,星砂在内里凝成微缩的浑天仪;吉巫的背部星图剥落大半,裸露的脊椎上嵌着半截蛊针;吴刚仅剩的机械指节嵌在冰棺边缘,齿轮间开出的混沌花已凝结成女童的瞳孔纹路。
冰棺内空无一人,唯余青铜卦盘在棺底嗡鸣。盘面新生的裂纹指向地脉更深处,一缕星砂正从裂隙渗出,凝成女童重生前的最后形态——而千里外的荒村枯井中,浸泡在血水里的巫祝木雕突然睁开双眼,左眼星砂流转,右眼混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