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武阳从县衙回到统领府后就开始准备制定开发漆树林和修路的方案,逐渐夜幕降临,统领府内灯火通明。
武阳坐在书房之中,案桌上铺开了一张宽大的羊皮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脉、河流、村落,以及通往漆树林的山路。他手持一支毛笔,在地图上勾画出几条关键路线,同时在旁边的竹简上写写画画,不时皱眉思索。
从县衙回来后,他便一头扎进了这件事中。修路与开发漆树林不仅关乎县城的经济发展,更关乎着他在同会县的立足之本。若是办好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只会更高,甚至能彻底掌控县中局势。可若是办砸了,那便正中沈怀德下怀,恐怕自己在同会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书房内的油灯燃尽了一盏又一盏。武阳沉浸在自己的规划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天色微亮,窗外的鸡鸣声响起,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搁下。
“终于完成了……”
武阳看着桌上的竹简和地图,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将方案整理了一下,心中默念着:“第一步,修路——从同会县城通往漆树林,至少要开辟一条足以通行马车的道路,这样才能保证生漆的运输畅通。第二步,招募人手——这需要大量的工匠、苦力,同时也需要士兵维护治安。第三步,储存和交易——生漆不可直接贩卖,需要一个加工与存储的地方,最好能在县城设立专门的漆行,招募商贾入驻……”
规划完成后,他顿时精神一振,随即叫来几名心腹士兵,嘱咐道:“你们立刻去县衙,找到徐安大人,让他按照县令大人的承诺,调拨修路和开发所需的资金、人手和物资。”
几名士兵拱手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武阳目送他们离开,心中充满期待。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沈怀德究竟会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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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间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几名士兵便急匆匆地回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神情愤怒又委屈。
“统领……”其中一名士兵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气中带着不甘,“我们去找了徐安,他只拨给了咱们三百两银票……”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递了过来。
武阳接过银票,看着那“叁佰两”三个大字,目光微微一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三百两?!”武阳差点被气笑了,堂堂县衙,库银数万两,他所提交的方案少说也要大几千两银子,甚至可能上万两,而现在,沈怀德居然只给他三百两?这分明是在戏弄他!
他冷冷地问道:“徐安是怎么说的?”
士兵愤愤地回道:“他笑着说,这三百两是县衙能拨出的‘全部款项’,让统领您‘省着点用’,还说县衙财政紧张,别再找他要了……”
听到这里,武阳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沈怀德会给自己设置些障碍,比如在拨款上拖延、敷衍,甚至暗中施压,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干脆,直接甩给他三百两就打发了事。这分明就是摆明了要让他无法施展手脚,最终落得个“任务失败”的下场,好让沈怀德有借口收回权力!
“好,很好!”武阳冷笑了一声,将银票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寒光一闪,站起身来。
“去备马,我要去县衙找沈怀德,好好‘说道说道’!”
统领府门前,几名亲随牵来了武阳的战马。武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直奔县衙而去。
沿途,街上的百姓看到武阳策马疾行,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道:“统领大人怎么这般急?莫非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还不知道吗?听说县衙拨给他的修路款只有三百两!”
“三百两?这简直是打发叫花子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愤愤不平,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忧心忡忡。但武阳却充耳不闻,他心中怒火翻腾,一路疾驰,不多时便抵达了县衙门口。
“来者何人——”守门衙役刚要拦截,却被武阳凌厉的目光一震,话语顿时噎住。
“让开!”
武阳冷冷地喝了一声,直接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县衙大堂走去。
门口的衙役看见是武阳面面相觑,不敢阻拦,便急忙派人进去通报。
县衙大堂,徐安正悠然地品着茶,沈怀德却不见踪影。
“大人,武阳来了。”一名衙役低声禀报。
徐安放下茶杯,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哦?来的倒是挺快。”
接着摇着折扇,继续笑道:“这武阳果然沉不住气,才过一日便按捺不住了,还指望着他.....”嘴里的话没有说完徐安就停下,谁也不知道徐安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不久,武阳已然快步踏入大堂,目光如刀,径直盯着徐安,沉声道:“徐主簿,修路和开发漆树林是县令大人亲口交付的任务,但县衙却只拨给我三百两银票,这是何意?”
徐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叶,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官已尽力而为,县衙财政吃紧,沈县令说了这三百两已经是极限了,毕竟现在郡里和朝廷对咱们同会县很不满。”
武阳冷笑:“徐主簿真是说笑,县衙每年赋税几何?商税几何?而今仅拨三百两,让我如何修路?”
徐安放下茶盏,抬眼看着武阳,缓缓道:“武统领若是觉得资金不足,大可以另想办法,沈县令既然把此事交给你,便是对你的信任,莫非你要让沈县令失望?
武阳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县衙大堂,气氛凝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武阳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安,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声音低沉而凌厉:“徐主簿,你让沈县令出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安轻轻一笑,摇着折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武阳面前,目光含着一丝莫测的意味,语气却依旧温和:“武统领何必动怒?沈县令一早便已经离开,去了郡里汇报工作。”
“去了郡里?”武阳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正是。”徐安微微点头,缓缓道:“沈县令亲自前往郡城,自然也是为了同会县的发展,更何况……”他顿了顿,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沈县令可是去为武统领你邀功的。”
武阳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邀功?哼,若他真的念着同会县的好,何至于让我带着三百两银子去修路?恐怕这所谓的‘邀功’,不过是顺便向上头邀他的功罢了。”
徐安不置可否,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摇了摇折扇,幽幽道:“武统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交到了你手里,你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沈县令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等他从郡城回来,若是看到你把事情办成了,那可就真是大功一件。”
武阳心里冷笑,彻底对沈怀德失望了。
寄予厚望?怕是恨不得自己出个大丑,好让他顺势收回兵权,把自己架空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既然沈怀德不在,自己便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县衙不给钱,那他武阳就自己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武阳就不打扰徐主簿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徐安忽然开口:“武统领。”
武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警惕:“徐主簿还有何指教?”
徐安收起折扇,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深邃地看着武阳,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凡事皆有法子,统领不妨多想想。若你真的能在这等条件下把事情办成,那就算沈县令再如何,也无法再为难你了。”
此话一出,武阳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凝。
这话的意思……颇有深意。
徐安这是在暗示自己?
武阳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抱拳道:“多谢徐主簿提醒,武阳记住了。”
徐安微微点头,目送着武阳转身离去,直到武阳的背影消失在大堂门口,他嘴角才缓缓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离开的路上武阳骑着马,沿着县衙前的青石街道缓缓前行,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徐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凡事皆有法子,统领不妨多想想。”
“若你真的能在这等条件下把事情办成,那就算沈县令再如何,也无法再为难你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迎难而上,可细细琢磨,却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武阳眉头紧锁,心思翻涌。徐安是沈怀德的心腹,按理来说,他应该处处维护沈怀德的利益,可这句话……却好像在引导自己去另辟蹊径?他究竟是有意相助,还是在故意设套?
武阳并非天真之人,他很清楚,在官场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敌意。徐安这番话,不可能是单纯的“好意”。
他到底在算计什么?武阳抬头望向远处的街道,心中暗自思索。
如果自己真的能在没有足够资金、人力的情况下把事情办成,那的确会大大提升自己的威望,到时候,沈怀德想打压自己都没有理由。可同样的,徐安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他是不是在故意挑拨自己与沈怀德的关系?还是……他另有所图?
武阳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不管徐安藏着什么心思,自己都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县衙不愿意给钱,那他武阳就自己想办法!
漆树林的开发是同会县的一桩大事,牵涉甚广,不仅对本地百姓有利,对外来的商贾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如果自己能找到愿意投资的商人,或者借助其他方式筹集资金,未必不能将这条路修出来!
想到这里,武阳握紧缰绳,嘴角缓缓扬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