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秦军大营中央,一座巨大的军帐之中,灯火通明。帐内摆设简单,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地图桌,几盏油灯悬挂四周,微微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上。
李非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双目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沉思。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三位大统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帐内的气氛却无比凝重。
站在下首的三人,正是玄秦驻寒鸦关外的三位大统领——童山、王封、祖承。
祖承是新晋升,虽说战功赫赫,但军中资历尚浅,此刻站在两位资深统领身旁,他依旧保持着沉稳的态度,不卑不亢,面色冷静。
李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今日召你们前来,是为了探讨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他顿了顿,目光微冷地扫过在场众人,“昨日,本将亲自审问了那些黑衣人,他们透露的情报……可谓是惊天动地。”
帐中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静待李非接下来的话。
“沈彪与赵贲,勾结贪墨三四成军粮,用于培养黑衣死士,这些年已聚集上千人。”
童山则是眉头紧锁,神色复杂,“沈彪此举,若是让寒鸦关楚烈军知晓,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李非点了点头,目光锋利如刀,缓缓道:“正因如此,本将决定,利用这一情报,让寒鸦关内部乱起来!”
“如何操作?”王封沉声问道。
李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就要看你们三位的想法了。”
王封率先开口,他是个作风凌厉的人,性格直爽且好战,“将军,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掌握了情报,那就不如直接派人散布谣言,让寒鸦关内部的人自相残杀!同时,我们可趁机发兵,趁他们内部混乱,一举攻破寒鸦关!”
王封目光炽热,语气坚定,“若寒鸦关失守,我玄秦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攻占更多地盘!”
听到这个提议,童山眉头皱得更深,摇头道:“此策过于激进!虽说寒鸦关内部有矛盾,但他们毕竟是同一阵营,宇文拓是个厉害的统帅,若我们贸然挑起争端,很可能会让他们在压力下团结一致,对我们不利。”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的建议是,继续稳扎稳打,观察局势变化,再做定夺。”
李非听后,微微摇头,童山的策略固然稳妥,但未免太过保守。若一直等待,错过了这个机会,沈彪或许会提前察觉,将黑衣人彻底隐藏起来,到时候再想利用这一情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祖承忽然开口,语气平稳而深思熟虑:“将军,我认为,可以推波助澜,而非直接引爆寒鸦关的内部矛盾。”
李非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祖承:“继续说。”
祖承眼神闪烁着一丝冷厉,沉声道:“我们不必亲自散布消息,而是将这一情报,悄悄泄露给寒鸦关的宇文拓。”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寂静,童山和王封的目光皆是微微一凝。
祖承继续分析道:“宇文拓身为寒鸦关最高统帅,绝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属下私自培植势力,尤其是沈彪还敢私吞军粮——这件事,若是被宇文拓得知,寒鸦关内部必然会掀起风暴!”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笃定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宇文拓便会替我们清理门户。而寒鸦关一旦陷入混乱,我们便可以趁机渗透,找到真正的破绽,再决定是否要发起攻势!”
李非听完,沉思片刻,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缓缓道:“好,很好。”
他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语气意味深长:“童山太过谨慎,王封太过激进,而祖承的想法,才是最为稳妥可行的。”
王封皱眉,但没有反驳,而童山则是露出一丝沉思之色。
李非缓缓起身,走到地图桌前,手指轻轻划过寒鸦关的位置,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沈彪贪墨军粮,私养死士……这样的大事,宇文拓若是知晓,他还能坐得住吗?”
他猛然一掌拍在地图桌上,语气冷酷:“好,就按照祖承的策略执行!”
祖承心中暗自一笑,他早已知道李非的性格,此策既能稳扎稳打,又能将玄秦军的利益最大化,只要寒鸦关内部爆发冲突,玄秦军便可趁机布局,一步步侵蚀对方!
李非看向众人,眼中寒光闪烁,语气带着一丝森然:“你们三人各自分工,务必确保消息准确地流入宇文拓的耳中!”
“是!”三人大声应道。
李非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沈彪、赵贲……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脱身?寒鸦关的实力就等着被大大削减吧!”
晨曦微亮,寒鸦关军营内,沉寂的清晨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武阳正斜倚在自己的军帐之中,昨夜的战事余韵犹在,他本想再歇息片刻,却被外头震耳欲聋的喊声惊醒。
帐外,人声鼎沸,士兵们议论纷纷,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武阳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披风披在肩上,缓缓起身,嘴角扬起一丝冷意。
“看来,祖承果然出手了。”他低声自语。
沈彪,这次你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果不其然,很快,整个寒鸦关传遍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大统领沈彪伙同军需官赵贲,贪墨军粮,私下培养死士,人数高达数千!
此言一出,军营震动,所有将士无不惊骇!
大帐之内,宇文拓神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寒光闪烁,怒不可遏。
“混账!”他猛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桌上的军报颤抖不已,“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徒,竟敢本将眼皮底下干出如此勾当!”
王杰和周淮站在两旁,脸色也极为难看,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愤怒。
“将军,这件事非同小可!”王杰沉声道,“若此事属实,那沈彪这些年来在军中培植的势力,恐怕已经远超我们的预估!”
周淮也是脸色阴沉:“军粮乃军队命脉,若他敢贪墨三四成,那军中战力必然受损严重!如此重大军务,他岂能瞒得住?!”
宇文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目光锐利如刀,沉声道:“立刻派人去缉拿沈彪和赵贲,务必将二人捉拿归案,彻查此事!”
“是!”王杰立刻领命,转身疾步而出。
然而,还没过多久,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帐,单膝跪地,声音急促:“禀将军,沈彪和赵贲……不在大营!”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顿变!
周淮眉头紧锁,拳头骤然紧握,脸色阴沉如水:“他们竟然跑了?!”
宇文拓眼神冰冷,声音低沉:“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劫,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宇文拓目光如炬,脸色愈发难看,眉宇间的怒气已经快要溢出。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猛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刀。
“果然有鬼。”他沉声道,“若他们清白,何必逃走?”
众人皆点头,沈彪和赵贲的逃走,已经是最有力的罪证!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恭敬的通报声:“禀报江将军,大统领武阳求见!”
听到武阳的名字,宇文拓眉头微皱,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武阳步履沉稳地迈入军帐之中,见礼之后,抬头环顾了一眼帐中众人,微微拱手,语气平静而坚定:“将军,属下这里,有关于沈彪和赵贲贪墨军粮的确凿证据。”
话音落下,帐中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周淮猛地看向武阳,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
宇文拓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沉声道:“证据?你有何证据?”
武阳神色不变,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呈上:“此乃军粮账册,与士兵口供,皆可证实沈彪和赵贲的所作所为。”
宇文拓立刻接过,展开仔细翻阅。
随着一页页翻阅,宇文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
这份账册详细记录了军粮入库数目与士兵领取军粮的实际数目,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出入,几乎每次粮草入库后,都会有三至四成的军粮莫名“损耗”。
而更为关键的是,武阳还呈上一封从某位投诚士兵手中所得的密信,其中清楚地记录了沈彪与赵贲利用军粮私自豢养死士的详情!
宇文拓越看,脸色越冷,最后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好一个沈彪!竟敢在本帅眼皮底下培植私军,欺上瞒下,罪无可赦!”
周淮也是咬牙切齿,怒声道:“此人狼子野心,看来早已预谋不轨!”
宇文拓皱眉思索,沉声道:“但他们究竟意欲何为?私自培养死士,难道是要……”
武阳目光一沉,缓缓开口:“沈彪若只是贪墨军粮,尚可理解,但他竟然私自豢养上千名死士,这便绝非一般的贪污问题,而是有谋反之心!”
此话一出,帐中气氛骤然凝重!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沈彪竟然谋划至此,若非今日此事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拓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声音低沉而冷冽:“沈彪和赵贲,绝不能留!”
他眯起眼睛,眼中杀机闪烁:“立刻传令,全军戒备,加强城防,同时派出斥候,全力追踪沈彪和赵贲的下落!”
“是!”众人齐声领命。
武阳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暗道:沈彪,赵贲,你们逃得了吗?局势在这一刻即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