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稀疏,皎洁的月色洒落在一座宏伟的府邸之中。
这座府邸不似寻常官宦人家的宅邸,院落深深,雕梁画栋,隐隐透露着一股贵胄之家的威严。
然而,比起它的富丽堂皇,更令人心惊的,是院内气氛的沉闷与肃杀。
此刻,在一间宽敞的厢房内,红木屏风后,几位身着华贵锦衣的男子围坐在一张雕花茶案前,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无法掩盖众人眉宇间的凝重。
“此茶乃上好的蒙顶甘露,诸位不妨品鉴一二。”
主座上的男子缓缓说道,语气平稳,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隐晦的威压。
此人年约四十,五官端正,虽无威猛之态,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着暗色锦袍,衣袖上绣着繁复的暗纹,一看便知身份非凡。
众人闻言,各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入口,带着几分甘甜与回韵,然而无人有心品味。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翅膀振动声。
众人心神微震,纷纷望向窗外。
“来了。”主座男子淡然一笑,伸手一挥。
下一刻,一只灰白色的信鸽振翅飞入室内,轻巧地落在茶案之上。男子不疾不徐地伸出手,取下信鸽腿上的小小竹筒,从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展开细细阅读。
房间内一片寂静,众人屏息以待,唯有茶水偶尔落入杯盏的声音清晰可闻。
烛火摇曳,映照着男子渐渐凝重的脸色。片刻后,他将信笺放到桌上的蜡烛台旁,任由火焰舔舐着纸张,将之化为灰烬。
然后,他方才抬起头,沉声道:“刘鹏来信。”
“除了武阳身上的账本,其他所有有关的人证、物证,已经全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微一松,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锦衣男子抚掌笑道:“好!如此一来,就算武阳手中有账本,他又能奈我们何?”
另一个面容消瘦、眸光锐利的男子却仍旧皱着眉头,眼底透着一抹谨慎,他冷声道:“账本尚存终究是个隐患,依我之见,不如尽快找人杀了武阳,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思索之色,不少人眼神中闪过赞同之意。然而,主座男子却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之前已经派人刺杀过武阳,可结果如何?”“不仅失败了,甚至……”他的语气微顿,目光扫过众人,语调微微压低:
“二公子已然察觉,武阳的背后,似乎另有势力暗中相助。”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沉闷。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原本以为,武阳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随时可以轻易碾碎。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超预料——
二公子熊亮竟然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帮助武阳?那消瘦男子眉头紧锁,眼中透出几分凝重,语气低沉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们更不能留着武阳了!否则,迟早会成为后患!”
不少人点头附和,纷纷表示应该趁早除掉武阳。然而,主座男子却再度轻轻摇头,抬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神色依旧不疾不徐:“此事,二公子已有安排。”
众人顿时噤声,不再多言。在座之人皆是达官显贵,权势滔天,可在楚烈国,二公子熊亮之命,却是无人敢违抗。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皱眉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便要坐等武阳在暗中潜伏,难道不觉得过于危险了吗?”主座男子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地望向众人,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二公子之意,非我等可违。”
“账本虽在武阳手中,可如今所有线索已断。”“账本是真是假,意义如何,就看是谁来界定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微微一震。是啊,账本虽重要,但如果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它的真假、它的分量,最终取决于掌控权势者的态度。而掌控权势者,正是二公子熊亮!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最先提议刺杀武阳的消瘦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是二公子的意思,那我等便不再多言。”众人纷纷点头,不再反驳。
主座男子微微一笑,目光透着深意:“放心吧,武阳不过是一只困兽。”“他以为手握账本就能翻天,可他又岂知,真正的棋局,早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茶香仍在弥漫,可空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阴谋气息。
清晨,微弱的晨曦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落进屋内,斑驳的光影落在一张陈旧的木桌上。武阳睁开眼,感受到昨夜奔波带来的疲惫,但他没有迟疑,稍作清醒后便起身洗漱。
房间内陈设简陋,仅有一张床、一张桌椅,以及一口破旧的木柜。他昨日简单收拾了一下,勉强让这间残破的统领府变得稍微像个能住人的地方。
推开门,外面的空气夹杂着清晨的露水气息,但并不算清新,带着些许潮湿与霉味。这座城东破庙旁的房子本就年久失修,屋外地面坑洼不平,一旁甚至有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在角落里蜷缩着沉睡。
“果然是个荒凉之地……”
武阳心中暗叹,但他并未因此沮丧。
武阳心知肚明,自己被调到这里,绝不是偶然。这同会县与方中县截然不同,地势险峻,山林密布,经济落后,人烟稀少,确实是个“贬职”的去处。
但武阳向来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既然来了,就得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正当他打算出门前往县衙报到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武统领,在下徐安,奉沈县令之命,特来送些资料。”听到是主簿徐安的声音,武阳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打开门。徐安一身儒士长袍,手中抱着几卷竹简文书,脸上带着一抹得体的微笑,神态温和而不失礼节。
“徐主簿一大早便前来,莫非是沈县令有什么吩咐?” 武阳一边接过资料,一边随口问道。
徐安拱手笑道:“武统领果然是爽快之人,沈县令的确有安排。县令大人认为您初来乍到,不必前往县衙报到,先熟悉同会县的情况,便可立即着手处理事务。”
武阳微微皱眉,隐约察觉到沈怀德似乎并不想与自己正面接触,甚至连县衙都不用自己去了,直接将任务下派到府邸。
“看来这位沈县令对我这个‘武统领’可没多少期待。”
不过,武阳面色如常,接过徐安手中的资料,笑道:“如此,也省得我跑一趟了。”
徐安微微一笑,客套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即便告辞离去。
武阳目送徐安离开,心中沉思片刻,随即回到屋内,将竹简文书摊开放在桌上,开始仔细查阅。
竹简上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却将同会县的大体情况勾勒了出来。同会县地处偏远,三面环山,仅有一条官道可供通行,地形险要,交通极为不便。而县内的主要问题,则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
第一,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低。同会县地势崎岖,多为山地,耕地面积本就少得可怜,而且土壤贫瘠,无法种植优良的粮食作物。当地百姓大多靠种植一些耐旱的粗粮为生,收成极为勉强。
第二,野兽频繁出没,威胁村庄。由于大量山林覆盖,同会县附近的野兽十分猖獗,尤其是狼群、豺狗,以及偶尔出没的猛虎。许多村落时常受到野兽侵袭,甚至连商队也因害怕山贼与野兽,而不愿贸然进入同会县。
第三,交通闭塞,经济凋敝。整个县城仅有一条官道通往外界,且多处崎岖难行,遇上暴雨天气,山道极易塌方,商路常年不畅,导致外地商人鲜少愿意前来做生意,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武阳看着这些问题,心中不禁苦笑。“这哪里是让我统领兵马,分明是让我当救济官啊……”
不过,武阳很快就注意到——沈怀德给自己安排的第一项任务,便是‘解决野兽祸患’。
武阳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
“这是在试探我的能力,还是想让我吃个闭门羹?”毕竟,野兽问题由来已久,沈怀德自己都没有解决,怎么可能指望一个刚到任的统领?
“还是说,沈怀德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的结果?”武阳目光微微一沉,他感觉到,这同会县的水,恐怕也不浅。
不过,不管如何,他既然身在此地,就必须要有所作为。“野兽祸患虽是大事,但根源问题,恐怕还要从人入手。”想到这里,武阳站起身来,推开门,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准备开始前往校武场调兵完成沈怀德安排的任务。
(此处需要详细介绍下乾元皇朝的基础军队结构,十人为一士组,士组的负责人变为士长,五士组为一伍(本小说是指队伍的意思,并不是五个人为一伍的含义。)一伍的负责人便是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