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君的目光透过窗外微弱的晨光,看着远方的山脉和绿意盎然的树木,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武阳,你的遭遇,其实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鸣在武阳心中炸响,他的神色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急切地锁定在长信君身上,仿佛想要从长信君的脸上读出更多的讯息。
“什么?” 武阳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和迷茫。
长信君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丝深沉的复杂。
“你已经深深陷入了楚烈国的党争之中。”
这话一出口,武阳的心猛地一跳,他的脑袋一阵发懵。楚烈国的党争?他根本没有想到过。一直以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因为一份账本,得罪了二公子熊亮派系的人,怎么可能会卷入整个楚烈国的党争之中?
武阳皱着眉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信君,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急切地问道,心中的疑问和困惑几乎要涌出。
长信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孙崖。孙崖微微点了点头,。长信君顿了顿,仿佛在思考是否要彻底揭开这层面纱。
“你想知道,真相吗?” 长信君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
武阳点点头,眼神坚定。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长信君接下来要说的,必定是影响他命运的关键。
长信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楚烈国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你所接触到的二公子熊亮,和三公子熊炎,正是目前楚烈国内部最大的两股势力。熊亮派系代表着保守和传统,而熊炎派系则代表着激进和改革。这两股势力,为了争夺未来的世子之位,已经展开了无休止的斗争。”
听到这里,武阳不禁轻轻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熊亮和熊炎?”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
长信君点点头,语气平淡却无比坚定。
“是的,楚烈国的未来几乎由这两个人和他们的派系所决定。王室的斗争、地方的分封,甚至是国家的政策,都被这两位公子左右。而你,武阳,虽然只是无意中介入,但却因为你的出现,成为了两派斗争中的一颗棋子。”
这话让武阳更加困惑了,他低下头,回想起自己从未在这些权力斗争中有所涉猎的过去。仅仅因为一份账本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会变成两派之间的争斗焦点?
长信君见状,似乎看出了武阳的疑惑,他继续说道:
“你在寒鸦关的风波,正是两派之争的一个缩影。你得罪了熊亮派系,而又无意间得罪了熊炎派系。”
武阳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曾经的种种遭遇,尤其是那一份账本——那一份导致他被指控贪污、被暗算的账本。
“但是……”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长信君的话,“只是因为一个账本问题,我怎么可能就得罪了两个公子?”
长信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微微摇头,眼神深邃。
“武阳,你未曾察觉到背后有人在操作吗?” 长信君的声音低沉如雷,仿佛一记警钟敲响武阳的心头。
武阳怔住了。背后有人操作?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账本问题并非简单的错误,它很可能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局。
“有人故意让你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长信君轻描淡写地说道,然而每一个字都像是石沉大海般沉重,“你的一举一动,早已成为了权力斗争的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武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一丝寒意。
“那么……是谁?” 他有些急切地问道,眼中带着困惑和焦虑。
长信君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缓缓地开口:“其实是我,武阳我可以告诉你,楚烈国的党争早已深入骨髓。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股力量在推动。在你得罪熊亮派系之后,熊炎派系则趁机出手,将你作为一个筹码,用来对付熊亮。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两派的目的。”
武阳的思维瞬间被这一连串的话语冲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自己身处的局势。原来他所有的遭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不单单是因为一份账本的错漏,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成为了权力斗争的工具,而让武阳深深陷入党争之中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眼前的长信君!
终于武阳不禁低声嘀咕道:“原来如此……”
这时,孙崖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甚至带着几分心疼。
“武阳,你不该卷入其中的。” 他语气沉重,“但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就是你要尽早明了这些斗争的实质,才能保护自己。”
武阳深深地看了孙崖一眼,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局势的中心。原本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如今的他,仿佛站在风暴的中心,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让自己跌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我该怎么做?” 武阳低声问道,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长信君目光如水,深深地看着武阳,缓缓说道:
“首先,你要明白,在这个时代,身为一名武者,力量固然重要,但眼界和智慧,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而你,武阳,若想活下去,若想脱身而出,就必须学会如何结束这场党争。”
武阳愣住了。他原以为长信君召见自己,是为了谈及楚烈国的党争,甚至可能让他在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对立中选边站队。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长信君竟然想要让自己来结束这场党争?!
“结束党争?” 武阳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与疑惑。他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看向长信君,仿佛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玩笑的成分,然而长信君的神色依旧平静,眼底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长信君,这……恐怕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大统领能做到的事情吧?” 他语气复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笑意。
他不过是一个从刘蜀武安县走出来的青年,纵然这一路经历诸多风波,如今能被长信君召见,已是意料之外之事。如今长信君竟然提出要他去结束党争,这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长信君淡然一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才缓缓道:“武阳,你错了。并不是让你去结束党争,而是你已经身在其中,甚至你就是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武阳心头猛地一跳,手指微微收紧,喉咙有些干涩。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孙崖,发现孙崖的脸色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知晓此事。
“我?” 武阳再次重复了一遍,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长信君轻轻点头,神色自若地说道:“武阳,你可曾想过,楚烈国的未来,究竟该是什么样的?”
武阳闻言,沉思片刻,斟酌着言辞说道:“楚烈国如今国力强盛,若能解决内耗,自然可以成为天下最强的诸侯国。”
长信君闻言,轻轻叩了叩桌面,微微一笑,语气却忽然变得凌厉:
“错!”
武阳被这一声震得一怔,他看向长信君,眼神中带着疑惑。
长信君眸光深邃,缓缓道:“楚烈国,不该满足于只是一个强大的诸侯国。”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武阳,字字铿锵地说道:“楚烈国,应当问鼎天下!”
武阳的心猛然一震,呼吸微微急促,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问鼎……天下?” 武阳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这一番话的分量实在太过沉重。
长信君缓缓起身,负手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声音悠远而深沉。
“武阳,你以为乾元皇朝还能支撑多久?”
武阳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乾元皇朝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各地诸侯割据,朝堂内部腐败不堪,但他从未真正想过,乾元皇朝会有覆灭的一天。
长信君见他沉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乾元皇朝早已失去往日的威严,天子无能,朝臣贪婪,朝政腐朽。各地诸侯表面上仍然尊奉皇朝,但实际上都在暗自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武阳心中微微一颤。他这一路走来,见过边境的混乱,见过官场的黑暗,也见过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他当然知道乾元皇朝的统治早已千疮百孔,但他依旧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敢如此直白地说出“问鼎天下”这四个字。
长信君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武阳,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而楚烈国,是当今天下最有希望推翻乾元皇朝的国家之一。”
武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长信君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敢说出这番话,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武阳沉声问道:“可是,楚烈王呢?二公子、三公子呢?他们难道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长信君听到这个问题,轻轻一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们?” 长信君缓缓摇头,“他们的眼界,终究还是太小了。”
武阳微微皱眉。
“楚烈王,二公子熊亮,三公子熊炎,他们都只想着如何坐稳楚烈国大王的位置,他们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内部人,却从未真正意识到,这个天下,早已不再属于乾元皇朝。”
长信君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们对乾元皇朝依旧礼遇有加,依旧奉天子为尊,可他们可曾想过,若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乾元皇朝依旧腐朽,他们又能如何?他们难道甘愿一辈子只做一个强大的诸侯,而不是成为天下共主?”
武阳的心跳加快,他隐隐明白了长信君的意思。
“所以……” 他低声道,“长信君您的意思是,您想要推翻乾元皇朝?”
长信君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武阳,我不在乎王位还是天子之位,我真正想做的,是稳固楚烈国的江山。让楚烈国真正摆脱乾元皇朝的桎梏,成为天下的主宰。”
武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抬起头,直视着长信君的眼睛,低声问道:“这……是您的雄心?”
长信君目光如炬,缓缓点头。
武阳沉默了,他心中波涛翻涌,久久不能平息。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介武夫,最多在这场党争中谋得一线生机,却不曾想,自己竟然被卷入了一个关乎天下大势的惊天棋局。
此刻,他终于明白,长信君召见自己,不是为了让他站队,而是要让他做出真正的抉择——究竟是成为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还是成为执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