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娘亲,双眼满是惊惶与陌生,像是在看一个全然不知晓的人。
他嘴唇微颤,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难以克制的颤抖,转头望向一旁的段正淳,脱口而出:“爹……不,伯父,娘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段正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段誉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却像被什么哽住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股羞辱感涌上心头!
段正明眼见这僵持的局面,长叹一口气,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誉儿,你爹娘的缘分已然走到尽头,和离之事,伯父今日便允了。”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段誉头顶,他呆立当场,大脑瞬间空白。
许久,他才缓过神,带着哭腔,不可置信地看向刀白凤:“这……这怎么可能?娘,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刻的段誉,满心都是茫然与痛苦,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恩爱的父母为何突然走到这一步,更难以接受母亲竟要抛下父亲,与赵智携手余生 。
刀白凤神色平静,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她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柔声道:“誉儿,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与你父亲缘分已尽,仅此而已。”
段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眶泛红,声音因痛苦而微微颤抖:“不……娘,这不是真的。你们相伴了这么多年,经历过风风雨雨,怎么可能一句有缘无分就结束了?”
他急促地喘着气,像是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随后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赵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灼烧:“是你……都是因为你,我爹娘才会变成这样!”
刀白凤一听,神色一凛,赶忙上前一步,将赵智护在身后,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严厉:“誉儿,不许胡言乱语!此事与赵智无关,是我与他情投意合。你若要怪,就怪娘好了。”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段誉的心窝。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唇不停地哆嗦,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会如此袒护这个男人。
“赵智,我一直当你是生死与共的挚友,”段誉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失望,几乎是嘶吼着,“你……你却做出这种事!夺人妻子,你还有没有廉耻!”
赵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向前一步,迎着段誉愤怒的目光,沉稳开口:“段公子,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也明白你此刻心中的痛苦与愤怒。
但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夺人妻子,实在让我难以苟同。”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我与你母亲相识,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那些你未曾看到的岁月里,她承受的孤独与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从未有过破坏你们家庭的心思,只是在相处中,不知不觉与她相互理解、相互扶持,这才生出了情谊。”
“你说我不要脸,”赵智的声音稍稍提高,带着几分痛心,“可我自问对感情从未有过一丝亵渎,对你母亲更是真心实意。你父亲,他虽有诸多过人之处,却在夫妻情分上,有负你母亲。我与你母亲,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里,寻得了对的人。如今事已至此,我愿意站出来承担一切,护你母亲余生安稳,这难道有错吗?”
“段公子,你若因此记恨我,我无话可说。但请你不要迁怒于你母亲,她做这个决定,何尝不是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挣扎。”赵智说完,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挺直腰杆,眼神坚定地与段誉对视。
段誉听闻赵智这番话,心中的愤怒不但未减,反而更添几分。
他怒目圆睁,向前跨出一大步,手指几乎戳到赵智脸上,怒吼道:“花言巧语!你以为这么说就能掩盖你做的丑事?我爹他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我爹,是与我娘夫妻多年的人!你不过是半路插足,如今却还在这里说得冠冕堂皇,你以为我会信你?”
刀白凤见段誉情绪激动,上前试图阻拦,却被段誉一把甩开:“娘,你别护着他!他今日毁了咱们这个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智表面一脸无奈心里乐坏了,他等的就是段誉恼火。
“丑事?”赵智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段誉,声音陡然拔高,冷冽的质问在空气中回荡,“那倒要请教请教段公子,在你眼中,何为丑事?是男人抛妻弃子,在外风流快活、寻花问柳算丑事?还是女子被无情抛弃,只能孤苦伶仃,在青灯古佛旁暗自垂泪、悲痛欲绝算丑事?”
这话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间。在场的人又怎会听不出,赵智话里所指究竟是谁。
段正淳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神开始慌乱闪躲。
他本还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让儿子段誉狠狠骂赵智一顿,出出心头恶气,要是能顺势抹黑刀白凤的名声,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如今这局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刀白凤看向段誉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冰冷而陌生。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周身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我!”段誉被赵智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尤其是对上母亲的眼神顿时让他羞愧难当。
“哼!”赵智冷哼一声,语气愈发凌厉,“段公子,你刚才自己也说了,纵使你父亲有千般不是。可你身为儿子,明知道父亲行为有失妥当,这些年来,你可曾出言劝诫过一句?”
“我……我!”段誉还欲辩解,却被赵智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父亲在外拈花惹草,寻欢作乐,你视而不见,今日却对着自己的母亲怒目而视,大发雷霆,这就是你为人子女该有的行径?”
赵智越说越激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刺向段誉内心最深处的愧疚,
“你母亲被你父亲逼得万念俱灰,只能出家寻求解脱,这些年,你可曾主动看望过她一次?又可曾真正关心过她内心的痛苦与煎熬?”
刀白凤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她颤抖着伸出手,拉住赵智的衣角,声音哽咽:“赵……赵郎,别说了,求你……”
“不行!”赵智轻轻拍了拍刀白凤的手,给予她安慰,随后转头,再次将目光锁定在段誉身上,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白凤,你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绝不能就这么被他轻易忽视,更不能被他无端指责!”
紧接着,赵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道:“段公子,实话告诉你,之前冒险救你性命,完全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是她苦苦哀求我,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的命,否则,以你当时的处境,早就生死难料了。”
“我赵某并非是要用这件事来要挟你什么,只是想让你清楚地知道,你母亲她为你、为段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她不欠你,更不欠段家分毫。若真要论亏欠,那也是你们父子俩,亏欠她一个安稳的人生,一份纯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