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把玩着手里简陋的火枪,突然想起了穿越之前隔壁倭国发生过的一件事。
倭服男枪一怒之下,血溅五步,制土枪将害惨了自己一家人的天家勋贵一枪毙命!
算起来,自己还得喊他一声“前辈”呢。
“法不公,物理法则也算法,律不正,牛顿定律也算律,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天家勋贵,终究是肉体凡胎,横竖不过是一枪的事。”
“如此既能替叶言报仇,正名,亦能保证事后被赐死,返回现代,代价无非是死的难看一些。”
“但,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了,那难看一点就难看一点吧,大不了就把我给凌迟了呗,一天之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李暄将土枪在身上藏好,接着跑去大街上闲逛,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好好地看一看大明之中的景色。
……
紫禁城。
蒋瓛正与朱元璋汇报情况:
“陛下,今日下午李暄找凉国公要了一些熟铁与硬木料,然后去集市之中买了相当多的东西,有盐,米,白糖,鸡鸭鱼肉,煤,木柴,枸杞,当归,硫磺……”
话说一半,朱元璋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买一些柴米油盐和中药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小事就用不着和咱说了。”
“臣遵旨。”蒋瓛马上住口。
朱元璋问:“除了买东西之外,李暄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蒋瓛道:“买完这些东西之后,李御史就在应天府之中四处闲逛,没有做任何事情。”
“这有点不应该啊。”朱元璋感到了些许疑惑,按照他对李暄的了解,自己威胁陈伯,让秦王活命,他肯定会不甘心,再去想其他法子补救才对,怎么会这么老实?
蒋瓛道:“臣也感觉有些古怪,还特意加派了一些人手盯着,不过,李御史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思索了片刻,朱元璋道:“些许是知道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便放下了,懒得与咱纠缠,毕竟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陛下圣明!”蒋瓛抓住机会就拍起了马屁。
朱元璋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纠结了一会儿没结果后,便自言自语道:“咱啊,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给李暄死谏谏出了心理阴影,所以明明没什么事,也觉得他要给咱添堵。”
“陛下,还有一件事。”蒋瓛忽然说道:“妙锦姑娘被李暄赶走了,李暄对妙锦姑娘十分厌恶。”
朱元璋眉头皱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撮合李暄与徐妙锦。
免得李暄老寻死。
但。
不久前,他又做出了要培养李暄去制衡朝中武将的打算。
这两件事显然是冲突了。
“赐婚的事情,暂且按下吧,日后再提,对了,蒋瓛,秦王的伤如何?”
“回陛下。”蒋瓛道:“秦王所受皆是皮肉之伤,未曾伤筋动骨,已无大碍,但要想恢复元气,至少还得个三五日。”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道:
“让他立刻出发去凤阳,免得夜长梦多。”
……
“让开,让开!”
应天府,光华门前,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在前面开路。
后面,有数十个带刀侍卫,拱卫着一顶轿子。
这正是“押送”秦王去凤阳的车队。
在领头的锦衣卫的驱赶下,光华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马上就惶恐地退让到了两边。
唯有一个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一株青松挺立在城门的正前方,脸上不见丝毫畏惧之色。
领头的锦衣卫正想给那年轻人一鞭子,可刚要动手就被身边的同僚按住:“这人好像是李暄,李御史!”
话音一落。
拱卫着车队的锦衣卫神色全都不约而同地变得紧张了些许。
“李大人,您有何吩咐?”
领头的锦衣卫连忙下马。
李暄道:“本官是来给秦王饯行的,还请让秦王下车与本官一叙。”
领头的那个锦衣卫校尉闻言面露惑色。
李暄与秦王不对付,差点都给秦王弄死了!
来给秦王饯行?
怎么可能啊!
绝对别有目的!
蒋瓛之前吩咐过,要避免李暄走极端刺杀秦王。
校尉马上就想到了这一层面上,但很快就将之否决。
李暄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罢了,还能当着他们这么多顶级高手的面,把秦王弄死?
这不开玩笑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校尉心里就是莫名地感觉不安。
于是几乎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李大人,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立即将罪人秦王押解至凤阳,不得有任何延误,这恐怕不合规矩啊。”
李暄指了指前面那豪华的车驾道:
“押送罪人,会用这玩意?”
校尉没有应声。
似乎是打算以沉默应对,让李暄知难而退。
不过,李暄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一脸轻蔑地看着那豪华的车驾,喊道:
\"秦王朱樉,为何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见我?是怕我当着这么多锦衣卫的面也能掐断你的咽喉不成?\"
\"哈哈哈!上百高手围成铜墙铁壁,倒衬得您这万金之躯愈发玲珑——怎的?盔甲缝里漏进的风都能惊破肝胆?这般草木皆兵,不如把王府匾额换成“朱·龟甲永固·千年王八·樉”,好教史书工笔都记着:大明朝有位王爷,连发梢都透着一股怯懦。\"
话音才落。
一道愤怒的吼声就从奢华的车驾里传了出来:
“你放肆!”
下一秒钟,怒目横眉的秦王便掀开帘子冲了出来。
“王爷,不可!”
旁边的锦衣卫慌忙阻拦。
可秦王却是一脸不厌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李暄能对我如何?”
“即便他有那狗蛋,你们全是吃干饭的废物不成?”
“连一个书生都拦不住?”
“滚开!再敢拦着本王,本王定教你们好看!”
锦衣卫还想拦,但一方面忌惮秦王的身份,不敢忤逆,另一方面,大部分也都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哪怕李暄真的疯了,是来刺杀秦王的。
有他们在,能出什么意外?
他们放在江湖里头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于是话罢,脚步有些虚浮的秦王便忍着背上旧伤带来的疼痛来到李暄的面前,怒气汹汹道:
“说吧!你找本王作甚?”
“不是说了吗,我是给你践行来的。”
李暄嘴角微微扬起。
秦王顿时感到大惑不解。
他以为李暄是来落井下石,或者说给自己放狠话,比如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迟早会说服皇上取你性命之类。
可……
李暄居然真是来给他饯行的?
这不对吧?
“你……”
秦王自然是不相信李暄是想和他“化敌为友”,他正想让李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和自己绕弯子,却是看见李暄忽然从衣袖之间抹除了一个十分简陋,但他曾经在火器营之中见过的,称之为“火器”的玩意儿,已经到嘴边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秦王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脸上瞬间就失了血色,表情变得前所未有地惊慌。
周围的锦衣卫看见李暄手中的火枪神色亦是大变!有的人想要将李暄扑倒,有的人想要挡在秦王的前面。
然而正应了一句未来话,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砰——
随着一道爆裂之音响起, 硝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秦王的头上多出了一个狰狞无比的漆黑窟窿,他双目圆瞪,带着无穷的怨愤与悔恨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李暄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地灿烂,补全了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祝秦王殿下,酆都之行,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