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砚台从蛊鼎底部浮出时,紫瞳婴孩的哭声突然化作蛊虫振翅声。陆昭阳抓着半截桃木剑后退,剑柄缠着的围裙碎布突然活化——布料上的油渍凝成白璃的虚影,死死拽住婴孩背后的青铜锁链。
\"阳哥,砚台沾血!\"虚影的白璃突然口喷星砂。陆昭阳咬破指尖甩向血砚,飞溅的血珠却在半空凝成三百青铜字——竟是二十年前他亲手签下的房契,契约空白处正被十二峒巫文填满!
客栈废墟突然降下青铜雨。雨滴触及地面化作傀儡,每个都顶着陆昭阳不同世代的容貌。喜面傀儡敲着客栈的铜锣,哀面傀儡洒着纸钱,怒面傀儡手中的菜刀正滴落蛊血。
\"爹爹......\"紫瞳婴孩突然口吐成年男声。他背后的锁链寸寸断裂,青铜铠甲覆盖全身,瞳孔分裂成复眼:\"该还三千年的债了!\"
蛊鼎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七情傀儡突然列阵,凝成青铜牢笼困住陆昭阳。喜面傀儡的铜锣突然炸裂,迸出的碎片凝成十二峒大祭司的骷髅杖:\"劫主可知,这血砚台是用你历代转世的心头血炼就?\"
白璃虚影突然夺过桃木剑。剑尖沾着围裙上的星砂油渍,在地面画出歪扭的阵图:\"昭阳,震位三寸!\"陆昭阳踏着阵纹跃起,靴底踩中哀面傀儡洒落的纸钱——钱币突然活化,凝成青铜盾挡住大祭司的骨杖。
紫瞳婴孩突然发出痛苦嘶吼。他胸前的铠甲裂开,露出跳动的心脏——竟是个微缩的客栈模型!模型中的天井古井正在渗出星砂,砂粒凝成三百根锁魂钉射向陆昭阳。
\"孩儿!\"陆昭阳挥盾格挡,却被钉上附带的蛊虫咬穿手臂。蜂巢胎记突然迸发金光,将蛊虫炼成青铜钥匙——钥匙插入血砚台的刹那,砚台中浮出半张染血的婚书,正是当年他与白璃的结缘帖!
大祭司的骷髅杖突然异变。杖头裂开,露出浸泡在毒液中的《魂灯密卷》。卷轴展开时,客栈废墟突然扭曲——焦黑的梁柱化作青铜獠牙,瓦砾凝成蛊虫复眼,整片废墟竟变成活物般的巨兽!
紫瞳婴孩趁机跃上巨兽头顶。他背后的星轨图突然扩张,将整个蛊鼎笼罩其中。陆昭阳看见星轨中浮现十二峒巫寨的全貌——每座竹楼都挂着客栈灯笼,楼中供奉的竟是初代掌门的青铜面具!
\"阳哥,看井底!\"白璃虚影突然推着陆昭阳撞向天井。古井深处浮着块青铜碑,碑文记载的竟不是南疆古语,而是客栈二十年的流水账——账目数字突然活化,凝成锁链捆住紫瞳婴孩的脚踝。
大祭司的咆哮震碎三具傀儡。他撕开胸前的兽皮,露出刻满巫文的青铜心脏:\"血契已成,蛊王归位!\"心脏突然炸裂,迸出的毒液凝成三百青铜签,签文刻着陆昭阳历代转世的生辰死忌。
陆昭阳突然福至心灵。他抓起血砚台砸向青铜碑,砚中残存的心头血触及碑文,竟让数字重新排列——\"天字三号房,丙寅年霜降,房客陆昭阳欠银三百两\"的账目,突然变成\"白璃以命换契,劫主当归\"!
紫瞳婴孩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凤唳。他胸口的客栈模型突然崩塌,星砂凝成的古井虚影中,白璃残魂正用银簪刺向自己的心口:\"昭阳,接住!\"半缕金光自她心口飞出,精准没入陆昭阳的蜂巢胎记。
蛊鼎突然剧烈震颤。七情傀儡同时融化,凝成青铜洪流涌向紫瞳婴孩。他在光芒中蜕变成青年模样,青铜铠甲覆盖的俊美面容,竟与二十年前的陆昭阳如出一辙!
\"三千蛊债,今日了结。\"蛊王抬手召出青铜秤,秤盘上托着的竟是客栈废墟。当秤星亮起的刹那,陆昭阳突然看清真相——自己历代转世还的不是银钱,而是被血契偷走的寿元!
大祭司突然发出濒死尖笑。他的残躯化作青铜汁液渗入地底,地面突然浮出十二具巫祖遗骸——每具骸骨的手中都握着客栈房契的残片,而残片拼成的完整契约上,甲方签名竟是\"陆昭阳\"三字!
白璃残魂突然凝实。她染血的嫁衣拂过血砚台,砚中未干的心头血突然活化,凝成桃木剑的模样:\"契约是假,情义是真!\"剑锋刺穿契约的刹那,蛊鼎深处传来帛裂声——巫祖遗骸突然站起,白骨手掌同时按向紫瞳蛊王!
\"璃儿!\"陆昭阳在最后时刻扑向白璃。蜂巢胎记迸发的金光中,他窥见二十年前的真实场景:大婚当夜,是他亲手将护心蛊渡给白璃,而那张染血的婚书背面,白璃用星砂写着\"宁负苍天不负君\"。
当最后缕金光消散时,陆昭阳怀中只剩件残破嫁衣。客栈废墟彻底崩塌,露出深埋地底的真相——哪里有什么蛊鼎,分明是十二峒用三百客栈炼制的活体命盘,盘中跳动的,正是历代劫主被剥离的\"爱恨嗔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