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在混沌灵瞳的注视下泛起涟漪,任逸的指节擦过碑面暗纹。
青铜匣破土而出的刹那,刘瑶的霜雪剑嗡鸣着钉入地面,剑身倒映出匣盖上盘踞的九首龙纹。
“三百年前任氏龙纹印。”任逸喉间发涩。
混沌灵瞳灼痛骤然加剧,他看清青铜锁扣里流转的淡金色灵气,与玉佩缺口处的波动如出一辙。
三日后暴雨倾盆,任家府邸的青铜兽首门环溅起水花。
任逸裹着浸透的粗麻斗篷叩响正门,身后刘瑶的霜雪剑在雨幕中蒸腾白雾。
门房小厮掀开半扇门,待看清来人腰间残缺的任氏玉佩,铜盆咣当砸在青砖上。
正厅十二盏蛟油灯映得任峰手中茶盏微颤。
他盯着任逸怀里裹着鲛绡的青铜匣,指甲在紫檀木椅扶手上划出细痕——三日前他刚用家族库房最后二十块中品灵石换了半株血灵芝。
“胡闹!”任天行拍案而起时,筑基中期的威压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他目光扫过儿子肩头结痂的妖兽抓痕,却在触及青铜匣时瞳孔骤缩。
匣盖缝隙溢出的灵气凝成实质,在地面蚀出半寸深的北斗七星阵图。
刘瑶并指抹过霜雪剑,剑气削去裹缠的鲛绡。
当九首龙纹暴露在众人视线中时,三位族老手中的龟甲罗盘同时爆出裂响。
最年长的族老踉跄扑到案前,枯瘦指尖悬在龙睛上方三寸不敢触碰:“这是...这是初代家主的…”
任逸扯开浸透血污的衣襟,残缺玉佩贴在匣盖凹槽。
青铜机括咬合的脆响中,他耳畔响起甬道里石块坠落的轰鸣。
混沌灵瞳残留的刺痛让他精准点中北斗第三星方位:“需要七位练气七层以上修士同时灌注灵气。”
任峰突然嗤笑出声:“你说这劳什子能解灵脉枯竭之危?”他故意踢翻脚边灵石废渣,“家族最后三条小型灵矿,可经不起…”
\"灵脉逆转阵。”任逸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
混沌灵瞳洞穿地脉时撕裂的经脉还在抽痛,但他记得石壁上任氏先祖以指代剑刻下的阵图。
刘瑶悄然渡来的冰灵气压住他丹田躁动,少女袖口药香让他想起遗迹里救命的九转回春丹。
七位族老在子时站定北斗方位。
任逸咬破指尖画完最后一道阵纹时,青铜匣内冲出的金光直接掀飞了三重院落的瓦片。
任天行看着地砖缝隙里钻出的嫩绿灵草,这是枯竭十年的灵脉复苏的征兆。
“两个月。”任逸按住狂跳的太阳穴。
混沌灵瞳透支带来的晕眩中,他看见青铜匣底暗纹与玉佩缺口形成新的星图,“逆转阵法只能维持六十日。”
雨幕外的屋檐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刘瑶的霜雪剑比众人惊呼更快出鞘,剑尖挑起的黑衣人影在触地瞬间化作青烟,只余半片绣着火焰纹的衣角在阵法余波中燃烧。
任逸摩挲着玉佩新生的裂纹,那里残留着与黑衣人身上相同的硫磺气息。
府库方向突然传来欢呼,看守捧着涌出灵泉的青铜斛摔倒在院中,没人注意到家主衣袖里捏碎的传讯玉简正渗出血色微光。
祠堂前的七盏引魂灯突然爆出青焰。
任逸刚接过象征嫡系子弟的玄玉牌,掌心被烫出一道金线。
他望着灯影里摇曳的灵位,三日前这里还积着半指厚的灰——那时没人相信他能活着带回龙纹印。
“从今日起,任逸入藏经阁三层。”任天行声音压过雨声,拇指抹过家主印鉴时,青金石戒面在灵纹纸上烙出深痕。
羊皮卷悬停在半空,显出二十年来未曾开启过的《玄天剑诀》残章。
满院灵草突然无风自动。
任逸扶住踉跄的任峰,指尖触到对方腕脉紊乱的灵气——这位向来克扣他月例的堂兄,此刻体内流转的竟是与黑衣人相似的灼热气息。
“你的手好冷。”刘瑶突然出声,霜雪剑穗扫过任逸渗血的绷带。
少女鬓边落着片灵槐叶,是方才被欢呼的人群挤到树下的证据。
任逸摸到腰间新别的聚灵佩,温润灵气冲淡了血腥味。
他忽然记起地宫里染血的九转回春丹,瓷瓶被刘瑶握出体温的画面清晰得可怕。
少女袖中冰蚕丝带缠上他手腕时,祠堂方向传来龟甲罗盘碎裂的脆响。
“是赤炎砂。”任逸用脚尖碾碎青砖缝里的红晶颗粒,硫磺味刺得混沌灵瞳微微发烫。
刘瑶的剑气削开三丈外的槐树皮,露出尚未燃尽的传讯符残片,火焰纹路与黑衣人衣角别无二致。
庆功宴的灵酒在子时见底。
任逸推开西厢房的雕花窗,看见刘瑶正在擦拭霜雪剑上沾着的灵槐花汁。
少女发梢还凝着破除隔音结界时的冰霜,月光投在地面的影子里,两人的手指仅隔半寸。
祠堂顶的青铜铃突然齐响。
任逸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混沌灵瞳捕捉到府邸东南角转瞬即逝的灵力旋涡。
刘瑶的剑鞘撞翻青瓷酒壶,琥珀色酒液在地面画出与龙纹印相似的星轨。
任天行捏碎第三块传讯玉简时,任逸正伸手摘去刘瑶肩头的槐花。
少女耳坠扫过他结痂的虎口,冰凉的触感激得怀中龙纹印骤然发烫。
东南角的灵脉监测阵突然喷出红光,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现出火焰图腾。
巡夜人的灯笼在百米外骤灭。
任逸将刘瑶护在身后时,混沌灵瞳瞥见墙头瓦片上的半枚脚印——与地宫里追踪他们的黑影步距完全相同。
霜雪剑嗡鸣着割裂夜风,却只挑起片燃烧到一半的火焰纹布帛。
任家护院大阵的阵眼石裂开细缝时,任逸刚摸到刘瑶腕间跳动的脉搏。
少女指尖凝出冰凌,在地面画出与青铜匣底相同的星图。
最后一笔尚未收尾,祠堂供奉的初代家主佩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尖直指正南方漆黑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