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尔领着艾伦前往的目的地，正是航空魔导士科所在班级。
这所士官学校科目繁多，除了航空魔导士科，还设有步兵科、炮兵科、工兵科，甚至保留了传统的骑兵科等主要分类。
学校采用三年学制，学员入学年龄大多集中在十六、七岁，这个年纪意味着他们一旦毕业，便需即刻奔赴战场，投身军旅。
一个年级便拥有三十余个班级，学员总数超过千人，放眼整座拥有三千多名学员的学校，航空魔导士科仅占区区两个班级，总共六十二名学生。
这份稀少，足以彰显其特殊地位。三千余众里，能被选入航空魔导士科的比例，尚不足百分之二。
航空魔导士，注定是翱翔天际、征服长空之人，他们的教室因此被安排在教学楼最高处——五楼。
为何偏偏是五楼？理由简单直接。航空魔导士科培养的是精英，同时也是消耗极大的“精英炮灰”，他们必须付出远超其他科目的汗水与努力。
毕业即授中士军衔，还能领取丰厚的航空勤务补贴，这些优待背后，是远比其他科目更为严苛残酷的教育训练。
甚至有传闻，曾有教官为磨砺学员胆魄，将不听话的学生直接从五楼窗口抛下。
“米哈尔主任，您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艾伦听着，后颈泛起凉意。
“是吗？”米哈尔侧过脸，表情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艾伦中尉若是有兴趣尝试，我个人绝不阻拦。”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重几分，“还请务必用最严厉标准要求他们。”
“战场之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此刻经受住最残酷训练，他们将来才有更多机会从炮火中存活。”
“呼……呼……”连续攀登五层楼梯，让艾伦气息有些不稳，他抬眼望见米哈尔依旧步履轻松，甚至还有余力给自己灌输这套生存哲学，内心一阵无言。
楼梯间回荡着两人脚步声，艾伦皮靴敲击石阶发出清脆回响，米哈尔的步伐则沉稳有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灰尘与消毒水淡淡气味。
“那我可真是来对地方了，”艾伦调整呼吸，扯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毕竟，我本人可是相当怕死啊。”
“只希望米哈尔主任，稍后别因为收到学生们投诉而迁怒于我就好。”
米哈尔闻言，洒脱地笑了起来，似乎对眼前这个言语间透着几分狡黠的少年愈发欣赏。
“好，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话音落下，米哈尔不再停留，转身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他的带路任务至此完成。实际上，这种引导工作，交给任何一名职员，甚至一个普通文书便足够。
他之所以亲自前来，无非是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被军事部报告中提及，赞誉有加的年轻人，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
空旷走廊只剩下艾伦一人。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靠在冰凉墙壁上。
“要命，突然让我当老师什么的……”
“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啊。”
“算了……就把这当成一次产品功能汇报好了，对象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艾伦在教室门口徘徊不定，鞋跟在地板上敲出细碎焦虑声响。他能听到门后隐约传来的嗡嗡议论，像一群躁动蜜蜂。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米哈尔身上那股淡淡烟草味。
最终，他下定决心，抬手按在微凉门把上。
“呜……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脑海中飞速闪过几种开场白和应对方案，艾伦推开了那扇厚重木门，迈步走进这间他或许要待上两年的教室。
————
今天一大早，505教室就已座无虚席。因为有消息灵通者早已散布出去——即将到任的新魔导术式教官，是一位年轻有为的男性。
这个消息在学员中掀起了不小波澜。
不少怀春少女开始窃窃私语，描绘着对新教官的憧憬，祈祷着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主要是上一任教官过于凶悍粗暴，给她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那个动辄咆哮体罚的中年大叔终于被调走，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们现在只盼望新来的是位年轻、脾气温和的先生。
与女孩们关注点不同，男生们则更实际些。他们希望能来一个真正精通魔导术式，能传授真本事的强者，当然，如果能少一些无谓体罚就更好了。
“埃里克，你不是说今天会有新教官来吗？人呢？”一个急性子男生推了推趴在窗边的红发少年。
红头发的埃里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走廊动静，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吵，我正看着呢。”
突然，他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埃里克语气透着激动，他周围几个女孩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追问。
“快说快说，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很帅气的绅士？”
“哎呦，可千万别又是个大叔啊！”
“但愿性格温柔一点……”
“喂，埃里克，你倒是说话啊！”
趴在窗沿上的埃里克，表情却瞬间变得古怪，他猛地缩回身子，坐得笔直，压低声音惊呼，“不好，是教导主任！”
教室里原本嘈杂议论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只有埃里克邻座，一个名叫温妮·弗雷德的女孩，悄悄凑近，用极低声音问道，“埃里克，你到底看到新教官没有啊？”
“这个……”埃里克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便秘般的表情，“我……我也不太确定。”
他刚才确实瞥见一个身影跟在米哈尔主任身后，但那身形……实在太矮小了。
他觉得那不可能是新教官，或许是主任带来的亲戚小孩，或者哪个老师的孩子？
“什么叫不太确定啊？”温妮不满地轻轻拉了拉埃里克衣袖。
“哎呀，我是真不好说，”埃里克苦着脸，“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可能……可能新教官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吧。”
“啊？”温妮发出一声细微失望的叹息，目光下意识转向门口。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高级技术军官制服，灰蓝色面料剪裁合体，肩章银色滚边在从高窗透进的光线下，反射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泽。
然而，吸引了全班三十二双眼睛注意力的，并非那身象征着地位与专业的制服，而是穿着它的人。
那是一个……矮小的少年。
他的身高，看起来甚至还不到一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