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人意志被群体意志所裹挟的时候,就会变得善恶不分、美丑不辨、是非不明,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更没有人能点醒他们。
当镇民们大喊着诛杀妖女的口号,气势汹汹地涌出“圣地”的时候,展燕和张博文正守在尚在昏迷中的少女面前,等待着陈忘一行人的消息。
在路上行走时,芍药曾给这少女灌了一些流食,并坦言这少女只是长期绑缚,血脉不通,且饥饿受惊所致昏迷,并无大碍,只待休息片刻,气血两通便可醒转。
因而展燕对少女的安危并不担心。
只是她无事可做,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这个少女,只见她的白衣上用黑线绣满了各色毒虫,如蛇、蜈蚣、蜘蛛一类,密密麻麻,再加上雨林中阴湿气息重,使这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青苔秽土,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再看她的脸,却是又圆又小,眉目清秀,天真质朴,毫无攻击力可言。
展燕看着这张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说:“不知何人如此狼心狗肺,居然将这可爱的姑娘活生生绑缚在雨林之中,若是被我抓住了,定要活剐了他。”
张博文一心钻研火药之术,不善言辞,别人视他痴傻,可他只是不愿与人计较而已。
他心中知人善恶,愿意同直爽性子的展燕交流。
此刻听展燕讲话,不由夸赞道:“展燕姐姐,你好,好帅。”
展燕笑着拍拍张博文的脑袋,说:“小炮儿,你才帅呢!姐姐这叫漂亮、美丽、好看,懂不?”
张博文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想,说:“我不,不帅,姐姐帅。”
“嗨,我说你小子,讲不听是吧!”
展燕终究是女孩子,听张博文始终不说自己好看,攥紧拳头,作势要揍他。
可刚一起身,腿上便传来一阵剧痛,逼迫她一下子又坐了回去,眉头紧蹙,面露痛苦之色。
张博文知道展燕同他开玩笑,正准备躲,却见展燕扑通坐了回去,神色痛苦。
他急忙上前,关心道:“展燕姐姐,你怎,怎么了?”
展燕并未立即答话,而是轻轻卷起裤腿,观察伤势:小腿处早已肿出一个大包,还有大大小小的几片淤青。
展燕看到那鼓胀的肉包,便知被那大青蛇一撞之下,磕到祭坛,不仅仅是皮肉之伤那么简单,定是动了筋骨。
刚才一番活动,气血沸腾,故而不查。
如今静下来,才显出症状,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也难养好了这伤。
想完这些,她才回复关切自己的博文道:“博文,姐姐伤了筋骨,有些痛罢了,不妨事。”
张博文正欲上前检查一番,却听到洞内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他屏息细听,只听到“猪”,“沙”,“女”什么的,像有人喊着口号走来,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向黑漆漆的山洞深处。
展燕也听到声音,尽管她知道有白震山和项人尔二人,很少有人能对进去的同伴有什么威胁,可听动静,仍觉得里面声势不小。
她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盯住洞口的方向,并在手中暗自摸出一把燕子镖。
过了一阵,终于看到一个黑影从洞内跑了出来。
展燕大喝一声:“你是何人。”
来人跑的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听到展燕问话,急忙答道:“我是本镇小吏道不同。”
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马车之前。
他扶住马车,捂着肚子,呼呼喘着大气,直扑到昏迷的少女面前,仔细看了看,才大笑道:“你没死,太好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哈哈哈哈……”
道不同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如果这女孩子死了,将会变成他从政生涯中抹不去的污点,也将成为全镇百姓一生无法洗清的罪恶。
展燕定眼观瞧,只见此人身材瘦弱、皮肤白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且的确如他所言,身着一身朝廷官服。
她并不觉得此人会有什么威胁,便听之任之,并未多加阻拦。
此刻,听到他这般说,便开口问道:“看来,这姑娘是你们镇子里的了。只是为何她会被绑在石柱之上,任由日晒雨淋?她犯了何罪,又是何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道不同听到展燕问话,拱手道:“是你们救了她,这可真是积了大德了。我道不同代替全镇百姓,谢过各位。”
展燕观其言行,不认为他是坏人,尽管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展燕倒也没有忙于追问。
她拱手回礼,道:“江湖儿女,岂能见死不救。”
说罢,看着道不同,静静地等他自己解释。
道不同喘息一阵,才想起刚才展燕问他的话,故而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安南镇有一陋俗……”
话刚说到一半,道不同突然停住了。
他听到了洞内传来了清晰的喊声:“诛杀妖女。”
“展,展燕姐姐。”
张博文也听到这声音,转向展燕,想提醒一下她。
展燕伸手拦住张博文,示意他不要说话,仔细听了一阵,转向道不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是妖女?我的同伴在哪里?”
道不同没有回答展燕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
随即,他急忙跳上了马车,调转马头,想要向远离洞口的方向奔驰。
展燕在马车之上,岂容他就这样逃走?
她一把拉住缰绳,厉声喝道:“你要到哪里去?”
道不同却表现得很是焦急。
他不知道,一旦被这群镇民围住,以他的能力,是否能保住车上昏迷的少女?
于是他二话不说,着急地去展燕手中抢那缰绳。
展燕岂能容他放肆?
她单手拉住缰绳,道不同硬是拽不动。
展燕横眉冷目,看向道不同,等着道不同的解释。
等了一阵,展燕见道不同不仅不回话,还硬抢缰绳,着急逃跑。
她眉头一皱,气上心头,一掌推过去,便将道不同从马车上掀翻下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道不同趴在地上,不顾身上疼痛,只管喃喃自语。
二人争抢缰绳的功夫,镇民们已经从洞中陆续涌出,逐渐包围了马车。
道不同看到镇民,急忙爬起来,站在马车前,张开双臂,用身体将马车上昏迷的少女紧紧护住,试图阻止镇民靠近。
镇民们则高举拳头,大喊着:“诛杀妖女。”
气势汹汹,却无一人敢于贸然上前。
此刻,道不同连同车马被团团围住,走投无路,而镇民们依然源源不断地从山洞中涌出来。
道不同面对来势汹汹的镇民,苦苦向他们解释:“你们看清楚了,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儿,根本不是你们口中的妖女。”
“你们扪心自问,她可曾害过人?”
“你们无视法度,这根本是在杀人。”
“难道你们就没有儿女吗?”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镇民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声音太过于渺小,和镇民们“诛杀妖女”的口号比起来,简直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粒露水。
道不同看着越聚越多的镇民,彻底愤怒了。
他攥紧了拳头,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这群刁民,都给本官闭嘴。”
离得近的镇民被道不同歇斯底里的大喊镇住了,愣了一愣,停止了口号,而远一些的,感到自己前方的声音突然小了,也渐渐止住了声音。
洞口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后续从洞中走出的人们,也自觉地融入到人群中去,没有再吵嚷不休。
道不同看镇民安静下来,便对大家说道:“乡亲们,我是派到镇里的官员,只要有我在这里一天,就不允许这安南镇中,有任何欺男霸女,有任何不平之事。”
道不同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纷纷议论:
“好!”
“青天大老爷。”
“老百姓的父母官啊!”
“这位大人真的是少有的好官啊!”
这些夸赞之词,并非阿谀奉承,而是镇民们的肺腑之言。
安南镇曾被称为有名的难缠镇,前几任官员都是唯唯诺诺之辈,大都对恶霸朱大昌惧怕三分,唯独几个想做事,竟都被赶跑了。
可这道不同偏偏不同寻常,正气凛然,不畏权贵。
到此赴任之后,他处事公平,断案有方,不仅惩治并赶走了恶霸朱大昌,还让泼皮无赖有正业可做,老实百姓有安宁可享,实在是刷新了乡亲们对于官员的认知。
道不同没有被这些夸赞之词冲昏头脑,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凌香姑娘也是镇中居民,大家何以对她区别待之,诬她为妖女?将她抛弃于荒野,捆绑于祭坛,与杀人害命何异?”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今日你们杀人而不偿命,若我听之任之,他日朱大昌卷土重来,要在镇中作恶,欺凌百姓,我又当以何典治之?如今凌香姑娘幸而未死,正是皆大欢喜之事,你们如此苦苦相逼,良心可安?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道不同的一番正义陈词,让镇民们面面相觑,不知何以反驳,紧紧包围着马车的队伍竟有些许松动。
“原来这姑娘叫凌香。”展燕在心中暗自记下。
道不同见镇民已经不再喊打喊杀,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乡亲们,你们说她是妖女,会给镇中带来祸端,可你们扪心自问,这姑娘可曾伤过你们,可曾害过你们,可曾施展过任何妖术?若她是妖女,凭你们的力量,怎能轻易将她抓住,抛掷荒野?”
镇民们沉默了。
他们无法反驳道不同的质问,甚至有一部分人,本来就不想伤害这姑娘,只是裹挟在人群中,不敢发声罢了。
道不同站在原地,看着沉默的人群,趁热打铁,劝道:“乡亲们,这姑娘虚弱至极,奄奄一息,烦请乡亲们让开一条道路,容我将她带到衙署医治。”
说罢,道不同用祈求的目光看了一眼展燕。
展燕听众人言语,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便将缰绳递给道不同。
道不同牵着缰绳,拉着马车,欲向镇中走去,围成一圈的镇民们看到这种情形,不知道是该让,还是不该让。
也不知谁起了一个头,镇民们围成的圈竟然渐渐松散,眼看就要让出一条道路。
道不同调转马头,面向这条被让出的道路,准备走出去。
可是一个声音却堵死了这条好不容易让出的道路。
“乡亲们,不能让啊!”
伴随着这声大呼,垂垂老矣的老镇长拄着拐杖,一步步地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
在老镇长不远处走出来的,是陈忘等人。
一行人仍然被为数不少的镇民围的严严实实,见识过白震山的凶悍,这些镇民虽不敢贸然动手,但却极大的影响了他们行走的速度。
展燕看到同伴,挥了挥手。
杨延朗回应道:“贼女,你们没事吧!”
展燕摆摆手,示意自己这里没什么事。
这时间,老镇长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到道不同面前。
他背对道不同,面向全体镇民,道:“你们难道忘记了先祖的训诫,忘记了妖女的传说,忘记了多年以前,镇子里发生的惨剧了吗?”
“这……”
镇民们又陷入了议论之中。
从他们的议论中,展燕隐约听到了几个词,分别是:“好惨”,“恐怖”,“妖女”,“山神”,“传说”,“绿光”,“死亡”与“毒虫”等等。
老镇长转过身来,拐杖指向马车上昏迷的少女,大喊道:“乡亲们,山神脚下,这妖孽邪祟活不得。”
道不同闻言大怒,道:“这姑娘与常人无异,你凭什么断言她是妖女?这姑娘从未害人,你又凭什么说她是邪祟?”
老镇长没有理会道不同,继续向镇民大声疾呼:“乡亲们,若放走妖女,镇中必有大祸,毒虫来袭,家家遭殃,难道我们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此言一出,仿佛戳中了镇民们的痛处。
镇民们目露凶光,重新将马车包围起来。
“诛杀妖女!”老镇长振臂疾呼。
“诛杀妖女,诛杀妖女……”
镇民们零零散散的呼喊汇聚起来,震天撼地,淹没了一切不同的声音。
随着喊声越来越大,镇民们在老镇长的示意下,行动起来,一步步靠近马车上的少女。
瘦弱的道不同被人群推搡着,尽管他张开双臂,大声疾呼,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根本阻挡不了汹涌的人流。
“你们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害人性命?”
杨延朗意气难平,欲冲出去帮道不同说话,却被陈忘一把拦下。
陈忘抓着杨延朗的胳膊,摇摇头,告诉这个年轻人:“杨小兄弟,没用的,地方官员尚且劝不住他们,他们更不会听你这个外乡人说话,也不会同你讲道理。”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掉那个女孩?那我还算什么杨少侠。”杨延朗攥紧了竹枪,气愤不已。
李诗诗看着气愤的杨延朗,心中尚存理智。
尽管她自己也很愤怒,可还是告诉他:“杨兄弟,镇民们不是江湖人,且手无寸铁,我们又怎能轻易对他们动手呢?”
“唉!”
杨延朗闻言,叹了一口气,将竹枪狠狠地扎在地上。
这一次,陈忘却没有附和。
他告诉大家:“不,我们说理无用,不过,若万不得已,我们可以动手。只是尽量不要伤害镇民,引发冲突,把那姑娘抢走最好。”
话音刚落,却已经听到几声惨叫从马车附近传来,原来是展燕连发了几支燕子镖,打伤了走在前面的几个镇民。
她性格直爽,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脾气,若腿脚便利,定然带着这姑娘便走了,只可惜她伤了腿,既然走不脱,又受不得这些来势汹汹丝毫不讲道理的镇民的气,干脆便打一架,谁怕谁不成?
陈忘没有料到展燕这姑娘行事如此果断,一声不吭便直接出镖,不过事已至此,若镇民一拥而上,展燕又如何应付?
情势所逼,陈忘自然管不得什么谋划策略,当即便松开了抓着杨延朗衣袖的手。
杨延朗脑子机灵,一点便通。
他长枪在手,乱舞纷繁,将左右镇民略一挑拨,硬是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
项人尔和白震山护持左右,向马车方向打过去。
白震山大喝一声:“我忍你们很久了。”
他伸出虎爪,就近处随手一抓,一手便拎起一个人来,然后使劲一抛,便压倒一片。
项人尔手持小白鱼,护在胸前,但有镇民意图接近,便用刀柄敲击,直打的镇民近身不得。
镇民们常年耕耘,又手无寸铁,哪里是这些习武之人的对手?不一会儿,便纷纷退却。
陈忘等人很快便走到马车附近,护住四面,保护着被展燕搭救的小女孩儿。
展燕忍住腿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对包围着他们的镇民们讲:“这女子的命,本姑娘救的。你们再想要,也拿不走。本姑娘还不想伤你们,你们老实散了吧!”
再看镇民,不是被白震山摔得七荤八素,就是被竹枪刀柄打的一片红肿。
被燕子镖击中的更不好受,虽都是皮肉轻伤,受伤处却逐渐麻痹,纷纷软倒,都以为自己要从此残废呢!
镇民们虽不甘心,但凡知道好歹的,也不敢上前触这些武林高手的霉头。
老镇长看看拿着刀枪的杨延朗和项人尔,又看了看立在马车之上的展燕。
他心知肚明,这几个人都身负绝学,贸然让镇民们动手,定会吃亏。
于是老镇长拄着拐杖走向马车,对陈忘等人道:“这是我们镇子里的事,劝各位就不要多管闲事了。你们这些身强体壮的人,难道还要跟我这个老头子动手不成?”
说完话,老镇长竟朝马车上昏迷的小姑娘走去。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此刻俨然是不畏强大敌人誓要斩妖除魔的英雄,是正义的发言人,镇民的榜样。
而他也很自信,自己是长者,垂垂老矣,就连当初的恶霸朱大昌尚且让他三分,这些以侠义自居的武林人士是无法对自己下手的。
镇民们见状,也都跟随在老镇长身后,一步步靠近小女孩儿。
项人尔将刀架在胸前,杨延朗紧紧握住竹枪,展燕的燕子镖已经用完了,于是她拔出了弯刀。
形势急转直下,这老朽不同他人,早已满鬓斑白皱纹遍布,稍有不慎便可能暴毙而亡。
几人投鼠忌器,虽然情势已紧张到了极点,却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老镇长忘了,这支队伍中,也有一个老人。
“老斑鸠,杀人害命还有那么多道道了,真是恬不知耻。”
白震山立在老镇长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丝毫不给他面子,大喝道:“你再敢向前一步,我活撕了你。”
老镇长见白震山挡路,只好停住脚步,将拐杖一丢,竟扑通跪倒在立在一旁的道不同面前。
道不同见这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给自己下跪,自知承受不起,赶紧搀扶道:“老镇长,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镇长看着道不同,委屈哭诉道:“道不同大人,你是我们的父母官,难道就纵容他们在此行凶,伤害百姓吗?”
道不同还未开口,展燕先大骂道:“老家伙,明明是你们要当众杀人,现在却反咬一口,刚才这做官的阻拦你们的时候,怎个不见你们如此听话?现在倒认他做父母官了。”
老镇长没有理会展燕,而是继续向道不同哭诉,同时也说给镇民们听。
他说:“我们是除魔卫道,诛杀妖女,你们是残害百姓,纵容邪祟,自然不同。”
这一次,道不同不愿站在镇民一边,可他也绝不容许无辜的镇民在自己的治下受到伤害。
正当他犹豫之时,一个声音喊出来:“安南镇镇民不识法度,围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喊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没有参与到打斗之中的陈忘。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镇民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
不管传说习俗如何,道不同毕竟身着官服,他们怎能在他的面前,扬言杀人。
老镇长却仍旧保持着镇定。
他毕竟年纪大,心理承受能力也要强一些,即便这时候,仍旧不忘对道不同说:“我的父母官,我们纵然有错,你身后那些人殴打百姓,又当如何论处?”
老镇长的这步棋下的极妙。
他打定法不责众的道理,也摸准了老实正直的道不同不会将他们怎么样。
于是寥寥数语间,便倒打一耙,将矛盾重新聚焦在陈忘他们身上。
可惜他不知道,在陈忘这边,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项人尔听老镇长说了这话,当即走出来,将小白鱼收入鞘中,同时将这把锦衣刀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看。
他开口道:“我乃朝廷锦衣,手中持皇帝御赐宝刀,微服到此,见安南镇镇民围攻本地官员,故带队来援,有何不妥?”
一番话,让那老镇长心颤腿软,若不是身后镇民搀扶,当即便要摔倒在地上。
项人尔没有给镇民们思考的机会,接着讲道:“安南镇镇民虽有逾越之举,念在各位无心,若有悔改之心,便让出道路,可免除罪状,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依法严办。”
说罢,他不忘转向道不同,道:“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道不同知道这是机会,自然就坡下驴道:“如此甚好,镇民无心之失,当可免罪,还不让开道路,不可一错再错。”
话说到这份上,镇民们也该识相了。
不管情愿不情愿,他们终于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车马开动,一行人跟随道不同,向他的官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