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一个商队缓缓行来。
队伍中有七八匹马和十几头驴,驮着满满的货物,后面还跟着几辆大车,车轮碾过沙地,扬起淡淡尘土。
马匹高大健硕,驴子步伐稳健,车旁还有几个镖师持刀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靳长安见状,心中一动,拉着大黑马迎上去,想问问能不能买匹马。
可他刚靠近,七八个镖师立刻围了上来,为首的镖师身形魁梧,满脸胡茬,手持一柄大环刀,刀锋泛着寒光。
他上下打量靳长安与吕环儿,沉声道:“两位一身血气,还是别靠太近为好,免得引起误会!”
靳长安低头一看,自己和吕环儿衣衫上血迹斑斑,连大黑马的鬃毛上都沾着干涸的狼血,模样确实骇人,难怪对方戒备。
他忙拱手道:“误会了,我们昨夜遇狼群袭击,才弄得这般狼狈。我是想问问,能否买匹马代步?”
那镖师闻言,眉头微皱,有些意外。
他转身走到队伍中,与主家低声商量了几句,回来时却牵了一头黑毛驴,瓮声道:“马我们卖不了,全都拖着货物有用。你若一定要买,这头驴给你吧,耐力不错,能走远路。”他指了指那驴,毛色虽不光鲜,四肢却结实,背上驮了个空鞍,显然是备用的。
靳长安瞥了眼那驴,虽不及马迅捷,但总比步行强。他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行吧,就它了。”镖师接过银子,挥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行,临走时多看了他一眼,似有些好奇这满身血气的两人来历。
靳长安翻身骑上那头灰驴,随手掏出两颗培元丹扔进驴嘴里,轻轻一拍驴臀,那驴便哼唧着迈开步子,慢悠悠地前行。
吕环儿见状,忙道:“师兄,我来骑驴吧,你骑马。”
靳长安摆摆手,笑道:“没事,你骑马吧。这驴骑着挺舒服,比马还好。”
吕环儿瞥了眼那头矮小的灰驴,又看了看高大威猛的大黑马,见驴子步伐略有些颠簸,甚至一条后腿似有点瘸,哪比得上大黑马的厚实马背?
她暗道:“师兄这是故意谦让我。”心中虽有些感动,却没再坚持。
两人一驴一马并行在荒野商道上,渐渐聊了起来。
靳长安有意试探,开口问道:“吕师妹,以你的身份,在宗门里找吕右使要资源还不简单?要灵草有灵草,要丹药有丹药,何苦跑出来做这宗门任务?”
吕环儿闻言,沉默片刻,语气中透出一丝恨意:“在宗门突破?别人可以,我却不行。我那父亲根本不会让我突破,他只想把我嫁给徐天泽,早点生下子嗣罢了。若论天赋,我比徐天泽还早到六境巅峰,可他硬生生压着我不让我进境。别说丹药,有时他甚至把我关在没地炁的屋子里,就怕我突破到五境。”她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靳长安听愣了,不解道:“为什么?”
吕环儿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说完便闭口不言,神色复杂。
靳长安觉得这事蹊跷得很,传音问夜红缨:“红缨,你怎么看?”
夜红缨回道:“她说的八成不假,我也能大概猜到些原因,但现在不能告诉你,回头再说吧。”说完她也没了声响。
靳长安无奈,只得将疑惑压在心底。
片刻后,吕环儿打破沉默,转而问道:“师兄,你跟徐天泽是怎么结仇的?”
这事在白虎堂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没啥好隐瞒。
靳长安眼珠一转,有心使坏,故意添油加醋讲了起来。
从他去大乾京城说起,什么伪造祥瑞、火烧皇宫、地宫探宝、冒险脱身,把自己说得神乎其神。
然后又编排徐天泽,说那家伙贪心不足,背信弃义,结果被大乾通缉,弄得如同丧家之犬,最后重伤逃回宗门,狼狈不堪。
反正将徐天泽贬得一无是处!
想观察吕环儿听他这话的反应。
只见吕环儿听得神采奕奕,兴奋不已,拍手道:“过瘾!早知道他这么不堪,我一刀砍了他才好!”
她那模样不像作假,靳长安暗自琢磨:“这不会是演的吧?演技要是这么好,也太离谱了!难道她真被吕长风逼着嫁给徐天泽?那动机又是啥?”
他试探着提起吕长风,刚开口,吕环儿便打断他,冷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靳长安一惊,愕然道:“啥?”
吕环儿眼中恨意滔天,咬牙道:“师兄,你以为吕长风真是我亲爹?哼,当年我娘怀我时被他抢来的,生下我后就被他害死。我像笼子里的鸟雀一样被他养大,每日都是战战兢兢,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靳长安倒吸一口凉气,万没想到还有这等秘辛。
他定了定神,问道:“师妹,你为啥告诉我这些?就因为我跟徐天泽不对付?要知道,我跟吕右使说起来也没啥深仇大恨。”
吕环儿看了他一眼,说道:“师兄别犯傻。以我对那老东西的了解,他肯定想置你于死地,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吕长风阴险毒辣,睚眦必报,远超你的想象。”
她收回目光,幽幽道:“至于我为何告诉你,因为你是我这十六年来,遇到的唯一个对我没恶意的人。刚见面时,你对我起了杀机,那是因为你跟吕长风和徐天泽有仇,我顶着他女儿的身份,你怀疑我很正常。可之后,你对我再没半点恶意。这就是我愿意告诉你的原因。”
靳长安闻言,心中一震,没想到她如此坦诚,如果吕环儿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也是蛮可怜的。
他沉默片刻,咧嘴笑道:“既如此,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了。吕右使要对付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他拍了拍驴背,灰驴颠簸着前行,吕环儿骑着大黑马跟在身旁,两人各有所思,就这么一直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