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居然有人强闯入自己的“领域”,“破虚子”顿时满脸不可置信,惊愕道:“你是何人?为何能进入本座的梦境?”
面对其质问,破虚子却是答非所问,幽幽道:“梦貘,上古阴兽,以生灵七情六欲为食,壮大自身。”
“你究竟是谁?!”见身份被来者道破,梦貘瞬间大急,神色紧张,又是追问起对方的身份。
这世上清楚其身份的人,自五百年前那一战之后,估计还存活不少,可眼前之人却是知道祂是来自于上古时期,这就不得不惊了。
要知道,上古时期距今相隔遥远,并且经历了那场灾难之后,与之有关的典籍早已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
所以后世之人只知其为梦貘,却不知其根脚。
眼前之人不仅知道其根脚,敢情此次还是冲祂而来的,即使梦境之中祂为主宰,对此也必须要谨慎对待。
更何况此时祂所营造出来的梦境,正在逐渐的崩坏......
破虚子却是摇了摇头,缓缓道:“贫道是谁不重要,你只需乖乖束手就擒便可。”
梦貘闻言则是露出一抹不屑,冷笑道:“想要捉住本座?只要本座不愿,试问这天下何人有这份本事?”
“那五百年前你又因何被困?”破虚子毫不留情面,当面点破。
“你...”梦貘顿时为之气结,脸色的瞬间变得阴沉。
想祂当年在上古叱咤风云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入卑微的人族的手中。
不得不说,对他而言,被困这五百年的时光,简直就是祂一生的耻辱,同时也是洗不去的污点。
而破虚子也不想与之争论此事,因为他并不在乎。
“你就待在原地不要动,贫道很快便会...”破虚子意味深长道,只可惜话未说完,梦境便先一步破碎。
就这一瞬间,在遥远的洞穴深处,阴暗之中骤然传来一声怒吼,在这阵声波之下,方圆十里之内虫兽仿佛在瞬间被摧毁了神志般,尽数失去了生机,独留一具空壳。
也正是这一吼,将其气势暴露无疑。
虽然梦貘如同破封时方应元所见的一般,仍旧是一团黑气的模样,但此时若将其比作妖兽,赫然已是妖王巅峰,距离晋升也仅是一步之遥。
梦貘之所以能如此短时间内恢复到这般地步,得益于其本身曾经所到达的境界的同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之前在范平的梦境中,吸收了庞大的负面情绪。
梦境主人的修为越高,那其得到的能量反馈便会越明显。
若非破虚子的介入,祂早已借助范平的梦境冲破如今的枷锁,抵达另外一重境界,重新回归这片天地的巅峰,便无须再跟如今这样东掩西藏了。
想到破虚子,梦貘便是一阵恨意翻滚,暗中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发泄一通之后,梦貘便逐渐将气势收敛,对于破虚子,祂心中虽恨,但更多的是忌惮于其神秘。
虽然能进入生灵的梦境,但梦貘却无法查探对方的记忆,只能调取其灵魂最深处的执念。
从先前的一些画面之中,梦貘大致能猜测出一些有关于范平的事情,但并不算太深入,因此也无法准确了解这对师徒。
“待在原地不要动?哼!”回想起对方临别之际的最后一句,梦貘顿时冷哼一声。
虽然祂并不认为对方能凭借梦境便锁定祂的位置,况且退一万步说,即使这地方暴露了,狡兔尚且三穴,又何况这位从上古活到现世的老妖怪。
谨慎起见,梦貘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地方,前往下一处藏身之地。
一念至此,梦貘也不含糊,正要动身离开,头顶上方却是猛然一阵金光闪烁。
梦貘震惊地抬头望去,其上方竟然悬浮着一方法阵......
梦境幻灭,范平缓缓睁开双眸,此时的他正处于一座法坛之内,与望月、阿魂各居一处方位,入梦之前的记忆亦在此时涌上心头。
范平正盘膝而坐,下方则是由卜天玑亲自布下的复合型法阵,其作用之一便是将梦貘拉入范平的梦境中,也便有了先前的场景。
“醒了?”破虚子出现在范平身前,注意到对方眼前仍残留着一缕微弱的迷茫,顿时摇了摇头,叹息道:“终究是执念太深。”
虽将其从梦境之中唤醒,但心结这玩意儿,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作为传道人,更是一手将范平带大的师父,破虚子又岂不知对方的性格本不是如此。
看似无所谓,对世事漠不关心,可其内心深处也常常蕴含着各种矛盾,最终变得沉默寡言。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十年前的那次失手,自那日起,范平便一直克制着自己,从不全力出手。
因为他在担心会重蹈覆辙的同时,也会伤害了他身边的人。
沉默了半响,范平忽然开口道:“当时,是徒儿错了?”
破虚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答复范平,因为这事的对与错,他亦不好分辨。
虽说当时范平情急之下,为救阿魂斩杀九万年大妖热魔藕,给当地百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可若范平不出手,大妖热魔藕在灭掉阿魂后,对方大概率还是会迁怒于周边的生灵。
毕竟苦修近十万年,可却在晋升妖王的紧要关头突然被打扰,把这口怨气发泄到如同蝼蚁般的人族身上,又有何不可?
况且,即使破虚子等人没有出现,热魔藕一旦晋升妖王,到时候于火山口处引来雷劫,最终的后果亦大同小异。
范平的一剑,只不过是将这事提前罢了,若要论责,未能事先疏散百姓,的确是他们的疏忽。
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料到那小地方的火山口里,竟藏了一头即将要突破妖王的大妖呢?
见范平仍沉溺于执念当中,破虚子也只得叹息一声,开导道:“既然找不到答案,那便去找自己吧。”
“找自己...”范平骤然一愣,随着低喃声,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并非想通了,而是他知道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并不急于一时,以免钻进牛角尖。
况且,此时也绝非思考这些的最佳时候。
见范平终于恢复平常,破虚子微微颔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卜天玑,示意道:“开始吧。”
卜天玑轻轻点头,脸色也在这一刻逐渐严肃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即转过身前,背向众人。
在众人的眼中,卜天玑对着身前的裂缝双手快速结印,同一时间,其脚下的大地忽然多出了一些石刻,大阵猛然亮起!
“吟~”
高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穿云破雾般的动听之音。
这一声,让人听上去忽然有种心神舒畅的感觉,沉睡之人也借此做了个短暂的美梦。
可好景不长,泰平县的百姓们正沉溺于美梦当中,可脑海之中却陡然传来一阵鬼哭神嚎之音。
只见阿魂脚下的法阵骤然亮起一阵金光,紧接着,阿魂便如同预先交待的那般,取出了残缺的通幽录,在大阵的催动之下,闪烁起一抹黑光。
见此情形,在卜天玑等人的示意之下,阿魂轻声默念了一句:“拘魂!”
众人顿时只觉三魂六魄一紧,被惊醒的人们纷纷通过窗户抬头望天,在高空上,竟然存在着一处巨大的云洞!
紧接着,便见有无数的黑光与金芒纠缠而上,形成锁链,直穿云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