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的身影填满了整个门框,腐烂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黑色物质。他手中的匕首泛着诡异的蓝光,刀尖指向许晚晴和秦月瑶。
“终于...集齐了...”祁寒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两个灵魂碎片...和一对玉镯...”
徐不言挡在两位女子前面,桃木剑横在胸前:“退后!祁寒,你忘了祁家的祖训吗?灵魂分裂术不可用于活人!”
祁寒发出刺耳的笑声:“老东西...你侍奉祁家三代...却始终是个外人...”他举起匕首,“真正的祖训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仪式!”
匕首划破空气,徐不言的桃木剑应声而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老人掀飞到墙角,撞倒了一排法器。许晚晴想去帮忙,却被秦月瑶一把拉住。
“没用的!”秦月瑶声音急促,“他现在不是人类,是某种...容器!”
祁寒转向她们,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聪明的...秦小姐...”他缓步逼近,“但你们...无处可逃了...”
许晚晴和秦月瑶不约而同地举起手腕,两只玉镯在危急关头再次发出耀眼的绿光。光芒如实质般击向祁寒,将他暂时逼退几步。但这次,祁寒只是晃了晃身体,很快又站稳了。
“没用的...”他嘶哑地说,“玉镯的力量...需要完整的灵魂...而你们...还是分裂的...”
墙角处,徐不言艰难地爬起来,嘴角渗出血丝:“镜子...用镜子...”
许晚晴环顾四周,看到墙上挂着一面古老的铜镜——正是祁寒办公室里的那面阴阳镜。她瞬间明白了徐不言的意思。
“秦月瑶!”许晚晴抓住对方的手,“我们得进入镜子里!”
秦月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到再次逼近的祁寒,她点了点头。两人冲向铜镜,手腕上的玉镯光芒交织在一起。
祁寒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扑来。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许晚晴后颈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如同水一般融入了镜面。祁寒的爪子只抓到了一把空气,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镜面泛起涟漪,随即恢复平静,映出祁寒扭曲愤怒的面容。
“不!!”他咆哮着,用匕首疯狂地砍向镜框,但铜镜纹丝不动。
徐不言靠在墙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输了,祁寒...或者说,你体内的那个东西输了...”
祁寒猛地转身,黑洞洞的眼眶";盯";着徐不言:“老东西...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举起匕首,“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徐不言闭上眼睛,等待致命一击。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看到祁寒的身体突然僵直,像是被无形的线吊住的木偶。
“时间...不够了...”祁寒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必须...准备...满月...”
说完这句令人费解的话,祁寒的身体如同沙堡般坍塌,化为一堆灰烬和碎骨。那把诡异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随即被从灰烬中伸出的黑色触手卷走,消失在地板缝隙中。
徐不言艰难地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他看向那面平静的铜镜,低声自语:“希望她们能找到答案...在一切都太迟之前...”
许晚晴感觉自己在下坠,不断下坠,穿过一层又一层冰冷的雾气。秦月瑶的手紧紧抓着她,是这无尽坠落中唯一的实感。
“我们...在哪里?”许晚晴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秦月瑶的回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阴阳镜内部...连接生与死的夹缝...”
突然,下坠停止了。许晚晴的双脚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这里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但每一幅都在不断变化——时而是一张人脸,时而是一片风景,时而又是完全抽象的色块。
“这是...记忆的回廊。”秦月瑶站在她身边,身体比在外面时更加凝实,“阴阳镜会映照出进入者最深处的记忆。”
许晚晴看向最近的一幅画,画面突然定格在一个熟悉的场景——她小时候的家,奶奶正在为她戴上那个翡翠玉镯。
“这是我的记忆...”许晚晴轻声说。
秦月瑶指向另一幅画,那里显示的是民国时期的婚礼现场,新娘惊恐地看着新郎手中的毒药。
“而这是我的。”
两人沿着走廊前进,周围的画面不断变化,有时是许晚晴的童年片段,有时是秦月瑶的过往回忆。最奇怪的是,有些画面似乎是两人记忆的混合——许晚晴站在民国街道上,或是秦月瑶使用现代手机的场景。
“我们的灵魂正在融合。”秦月瑶忧虑地说,“如果在这里待太久,可能会永远分不清谁是谁。”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人走了很久,周围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是被水浸湿的水彩画。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扇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中央是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要进去吗?”许晚晴问。
秦月瑶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门后有什么...但留在这里同样危险。”
许晚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没有窗户,中央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前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她们。从背影看,那是个穿着古代长袍的老者,白发束成一个发髻。
“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温和得出奇,“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许晚晴和秦月瑶警惕地站在原地。老者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慈祥的脸庞,但眼睛却漆黑如墨,没有眼白。
“你是谁?”秦月瑶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老者微笑:“很多名字...很多身份...现在,你可以叫我';镜师';。”他走向两人,“我是这面镜子的创造者,也是灵魂分裂术的发明者。”
许晚晴感到一阵寒意:“是你教给祁家的?”
镜师点头:“祁家...只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实验场。”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寻找完美的容器...这很不容易。”
“容器?”许晚晴和秦月瑶异口同声地问。
镜师走向大镜子,示意她们看镜中的影像。镜子里显示的既不是许晚晴,也不是秦月瑶,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穿着现代服装,面容英俊,但眼神空洞。
“我的身体早已腐朽...但灵魂不朽。”镜师轻声说,“每隔百年,我需要一个新的容器...祁家世代为我培养合适的载体,可惜都失败了。”
许晚晴突然明白了:“祁寒...他也是你的';容器';?”
镜师露出厌恶的表情:“一个失败的实验品。灵魂太脆弱,承受不了我的力量。”他转向两人,“但你们...特别是当两部分合二为一后...将是完美的。”
秦月瑶后退一步:“你利用祁云山...利用我...”
“聪明。”镜师赞许地点头,“祁云山以为灵魂分裂术能给他永生...却不知道他只是在为我筛选合适的材料。”他伸手抚摸镜面,“你的反抗很有趣...主动分裂灵魂,一部分留在体内抵抗腐烂,一部分转世轮回...这给了我新的灵感。”
许晚晴感到一阵恶心:“所以这一切...祁寒追杀我们,玉镯的连接...都是你设计的?”
镜师微笑:“玉镯确实是我创造的...用来标记合适的容器。”他向前一步,“现在,是时候完成仪式了。满月即将来临...我的新身体也准备好了。”
许晚晴和秦月瑶不约而同地举起手腕,但这次玉镯没有发光。镜师大笑:“没用的!在镜子内部,我掌控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镜中突然出现了第三个身影——徐不言!老人手持断掉的桃木剑,从镜子里刺向镜师的后背。
“快跑!”徐不言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去找真正的玉镯!”
镜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转身应对徐不言的袭击。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整个房间开始摇晃。
“走!”秦月瑶抓住许晚晴的手,冲向房间另一侧的小门。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门,来到一个奇怪的圆形空间。这里没有明显的出口,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小镜子,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场景。
“他说';真正的玉镯';是什么意思?”许晚晴气喘吁吁地问。
秦月瑶思索片刻:“我们的玉镯...可能只是复制品。真正的玉镯应该有更强大的力量...”
许晚晴环顾四周:“那我们该怎么找?这里看起来像个迷宫。”
秦月瑶走向最近的一面小镜子:“也许答案就在这些镜子里。”
她伸手触碰镜面,画面立刻放大,显示出祁家老宅的地下室。年轻的祁云山正在一个石台上进行某种仪式,台上躺着昏迷的秦月瑶。许晚晴注意到,祁云山手中拿着的玉镯与她们手腕上的略有不同——内侧刻着复杂的符文。
“那是...”许晚晴凑近看。
“真正的玉镯。”秦月瑶确认道,“看来祁云山从镜师那里得到了复制品,而把真品藏了起来。”
许晚晴快速查看其他镜子,终于在一面小镜子里看到了线索——一间隐蔽的密室,墙上挂着一对玉镯,与她们手上的几乎一样,但内侧刻满了符文。
“在那里!”许晚晴指向那面镜子,“但这是哪里?”
秦月瑶仔细观察背景:“是444号殡仪馆的地下室...但不是我们现在知道的那部分。可能是更早的建筑结构。”
两人继续搜索其他镜子,试图找到通往那个密室的路。突然,其中一面镜子显示出徐不言的身影,他似乎正在某个房间里翻找什么。
“徐伯!”秦月瑶拍打镜面,但老人听不见。
许晚晴灵机一动,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贴在镜面上。奇迹发生了——玉镯微微发光,镜中的徐不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环顾四周。
“他听不见我们,但能感觉到。”许晚晴兴奋地说。
秦月瑶也取下玉镯,两人一起贴在镜面上。徐不言的表情变得警觉,他走向房间的角落,取出一面小镜子——正是此刻映出他身影的那面。
“聪明的女孩们。”徐不言对着小镜子说,声音终于能传过来,“听好,时间不多了。真正的玉镯藏在殡仪馆最古老的部分,祁云山时代的密室。入口在现在地下室的西墙,敲击右下角的砖块三下...”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镜中空间开始扭曲,小镜子一个接一个地碎裂。
“镜师发现我们了!”秦月瑶紧张地说。
徐不言的声音断断续续:“记住...满月升起前...找到玉镯...否则...”画面突然消失,镜子变成一片漆黑。
震动越来越强烈,天花板开始剥落。许晚晴和秦月瑶背靠背站着,不知该往哪里逃。
“我们怎么出去?”许晚晴大喊。
秦月瑶指向房间中央突然出现的一道光:“那里!”
两人冲向光源,发现那是一面新出现的镜子,映出444号殡仪馆的影像。没有犹豫,她们手拉手跳了进去——
熟悉的坠落感再次袭来,随后是剧烈的疼痛。许晚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殡仪馆的地下室里,身边是同样刚醒来的秦月瑶。徐不言不见踪影,房间里只有那面阴阳镜静静地挂在墙上,镜面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回来了?”许晚晴艰难地爬起来,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疼。
秦月瑶的状态更糟,她的身体比之前更加透明,几乎能看到后面的墙壁:“镜中的时间流逝和外面不同...我们可能只离开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几天...”
许晚晴扶起秦月瑶:“徐伯说的密室...我们必须找到它。”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地下室的西墙。墙面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许晚晴按照徐不言的指示,找到右下角的一块砖,用力敲击了三下。
起初什么都没发生。就在许晚晴准备放弃时,一阵机关运转的咔嗒声响起,一块约一米见方的墙面缓缓向内移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找到了!”许晚晴激动地说。
秦月瑶却显得忧心忡忡:“太顺利了...镜师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对抗他的武器吗?”
许晚晴从墙上取下一盏老式油灯,幸运的是里面还有油。她用打火机点燃灯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前方的路。
“无论如何,我们别无选择。”许晚晴说,“满月什么时候升起?”
秦月瑶望向地下室唯一的小窗户,外面天色已暗:“今晚。”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时间所剩无几。许晚晴举着油灯,率先踏入密室。秦月瑶紧随其后,她的身体在油灯的光线下几乎透明得像一层纱。
密室里堆满了古董家具和箱子,灰尘厚得能写字。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一个神龛,上面挂着两枚玉镯——与她们手腕上的一模一样,但内侧刻满了发光的符文。
“就是它们!”许晚晴快步上前,小心地取下玉镯。
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玉镯的瞬间,整个密室剧烈震动起来,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祁寒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但比之前更加可怖——半边身体已经完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另半边则覆盖着那种黑色的蠕动物质。他的手中握着那把诡异的匕首,刀尖指向两人。
“把玉镯...交出来...”祁寒嘶吼着,“否则...让你们生不如死...”
秦月瑶挡在许晚晴前面:“快走!带着玉镯去找徐伯!我来拖住他!”
许晚晴犹豫了:“但你会...”
“没时间了!”秦月瑶转身,透明的双手捧住许晚晴的脸,“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本是一体...”
祁寒不耐烦地咆哮一声,猛地扑来。秦月瑶转身迎战,两人撞在一起,跌向一堆旧家具。许晚晴咬牙转身,冲向密室出口。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秦月瑶的痛呼。许晚晴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拼命跑向楼梯。就在她即将到达出口时,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
一块巨石砸在许晚晴面前,堵住了去路。她转身,看到祁寒拖着秦月瑶的半透明身体向她走来。秦月瑶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幻。
“愚蠢的女孩...”祁寒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几乎不像人类,“现在...交出玉镯...否则我让她魂飞魄散...”
许晚晴紧握真正的玉镯,感到一阵暖流从手心传来。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直视祁寒那恐怖的面容:
“你不是祁寒...你是镜师。”
祁寒——或者说镜师操控的祁寒尸体——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聪明!祁寒确实已经死了...从很多年前就死了...我只是借用他的尸体...就像即将借用你的身体一样...”
许晚晴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坍塌的石块。她无路可逃,但手中的玉镯给了她一丝希望。她悄悄将真正的玉镯戴在左手腕,与复制的玉镯并排。
奇迹发生了——两只玉镯同时发出耀眼的绿光,光芒如同实质般在她周围形成保护罩。镜师控制的祁寒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后退几步。
“不可能!”他咆哮道,“你怎么能激活真正的玉镯?只有...”
“只有灵魂纯净的人才能使用它们的力量。”徐不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坍塌的洞口,手中拿着一面铜镜,“而许晚晴,正是百年来最纯净的灵魂。”
镜师愤怒地转向徐不言:“老东西!你一直在阻挠我!”
徐不言没有回答,而是将铜镜对准了祁寒的尸体。一束光从镜面射出,照在祁寒身上。那具半腐烂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物质从伤口处渗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不!!”黑色人形——镜师的真实形态——发出刺耳的尖叫,“满月将至...我的新身体...”
徐不言转向许晚晴:“现在!用玉镯的力量封印他!”
许晚晴举起双手,两只玉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光网,罩向黑色人形。镜师发出最后的惨叫,被光网一点点拉向铜镜。
“你们...赢了这一局...”镜师的声音逐渐减弱,“但满月之夜...我还会回来...永远...回来...”
随着最后一丝黑烟被吸入铜镜,地下室的震动停止了。祁寒的尸体彻底坍塌,化为一堆白骨和腐肉。
许晚晴瘫坐在地,全身脱力。徐不言艰难地爬过碎石,来到她身边。
“秦月瑶...”许晚晴虚弱地问,“她怎么样了?”
徐不言指向角落。秦月瑶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像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轻烟。
“灵魂之力耗尽...”徐不言悲伤地说,“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许晚晴爬到秦月瑶身边,轻轻抱住她。秦月瑶微微睁开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们...赢了?”她气若游丝地问。
“嗯,赢了。”许晚晴哽咽着回答。
秦月瑶的手抚上许晚晴的脸:“真好...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不!”许晚晴紧紧抓住她,“我们用真正的玉镯...一定有办法救你!”
徐不言在一旁沉默地摇头。许晚晴突然想到什么,取下左手真正的玉镯,戴在秦月瑶的手腕上。
“不...这是你唯一能对抗镜师的东西...”秦月瑶想拒绝。
许晚晴固执地将玉镯戴好:“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秦月瑶的身体开始重新变得凝实,虽然还是很虚弱,但不再透明。同时,许晚晴感到一阵温暖从心底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和秦月瑶之间流动。
徐不言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灵魂共鸣...真正的玉镯在平衡你们的灵魂能量...”
秦月瑶勉强坐起来:“但镜师...他说满月之夜还会回来...”
许晚晴望向地下室的小窗户,一轮满月正缓缓升起,洒下冰冷的银光。
“是的。”徐不言严肃地说,“战斗还没结束...今晚,将是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