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是我写的。”云见月将纸条扔在茶几上,像是怕被烫伤,“我从来没有——”
陆临川拾起纸条,对着灯光仔细观察:“笔迹可以模仿,但墨迹...”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纸面,“这墨至少已经干了十年。”
云见月抱紧双臂,凌晨的寒意渗入骨髓:“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十年前就预知你会来,并留下了警告。”陆临川将纸条收入口袋,“你今天休息,明天再上班。”
“等等!”云见月拦住准备离开的他,“昨晚那个唱歌的女尸,还有周董事长遗体的移动,这些你都不解释吗?”
陆临川停下脚步,侧脸在晨光中轮廓分明:“解释什么?说444号殡仪馆的尸体会在夜晚活动?说地下室里有东西在召唤你?”他转身直视她的眼睛,“你会相信吗?”
云见月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一周前,她肯定会嘲笑这种说法。但现在...
“我只想知道真相。”她最终说道。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难以接受。”陆临川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回去休息吧,你脸色很差。”
回到租住的公寓,云见月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唱歌女尸向她伸出手的画面。她索性起床,打开电脑搜索“444号殡仪馆”的历史资料。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关于殡仪馆建筑年代的简短介绍——建于1937年,日占时期曾作为军用设施,1945年后改为民用殡仪馆。没有任何异常事件的记录。
她想起明浩给的名片,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云小姐?”明浩的声音透着意外,“我正想联系你。”
三十分钟后,他们在殡仪馆附近的咖啡馆见面。明浩穿着便装,看起来比工作时年轻许多,但眼中的锐利不减。
“你说想联系我?”云见月直接问道。
明浩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我调查了444号殡仪馆的历史档案。”他压低声音,“日战时期,那里不是普通军用设施,而是731部队的分支机构,进行人体实验。”
云见月胃部一阵绞痛:“人体实验?”
“确切说是活体解剖和细菌实验。”明浩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战后文件大多被销毁,但我在国家档案馆找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排低矮的水泥建筑,隐约可见“444”编号,门前站着几名穿白大褂的日军军官。云见月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高瘦男子,侧脸与陆临川惊人地相似。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
“更奇怪的是,”明浩继续道,“从1945年至今,每隔49年,殡仪馆周围就会发生一系列离奇死亡事件。”他翻到文件最后一页,“最近一次是在1973年,七名年轻女性在三个月内相继死亡,官方记录为意外或自杀。”
云见月想起那本烧焦的日记,前任整容师写下的“活着的尸体”。“你认为陆临川与这些有关?”
“我不确定。”明浩收起文件,“但死亡率数据异常是事实。云小姐,你在那里工作务必小心。”
离开咖啡馆,云见月鬼使神差地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了殡仪馆。白天这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完全正常。她在前台遇到了正在整理花圈的杜小倩。
“这么早就回来上班?”杜小倩惊讶道。
“有些事想请教。”云见月斟酌着词句,“你知道殡仪馆日占时期的历史吗?”
杜小倩的手顿了一下:“谁跟你说的这些?”
“所以是真的?”
老保洁员环顾四周,拉着云见月来到储物间:“这里以前是人间地狱。”她声音颤抖,“成百上千人被活活折磨死,怨气冲天。战后改建时请了高僧超度,但根本没用。”
“那为什么...?”
“因为这里建在阴阳交界处。”杜小倩神秘地说,“每隔49年必须举行一次仪式维持平衡,否则亡魂就会涌入生者的世界。”
云见月心跳加速:“49年...上一次是1973年?”
杜小倩点头:“算算时间,下一次就在今年。”她突然抓住云见月的手腕,“孩子,听我一句劝,趁还能走,赶紧辞职。”
“仪式...具体是什么?”云见月追问。
“我只知道需要纯洁的灵魂做祭品。”杜小倩摇头,“其他的只有陆家人清楚。他们世代守护这里,用特殊方法镇压亡魂。”
纯洁的灵魂?祭品?云见月想起那张写着“快逃”的纸条,寒意从脚底升起。
傍晚交接班时,云见月在走廊遇到了陆临川。他正在检查3号冷藏室的门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感觉好些了吗?”他问,语气如常。
云见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找出非人特征的蛛丝马迹:“好多了。周董事长的遗体...?”
“已经火化了。”陆临川直起身,“家属临时改了主意。”他顿了顿,“你今天见了明浩?”
云见月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他申请调阅了殡仪馆的历史档案。”陆临川走近一步,“云见月,有些历史最好别深挖。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他们';注意到。”
“他们是谁?”云见月直视他的眼睛,“那些会动的尸体?还是地下室里的东西?”
陆临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锐。”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肩膀,又放下了,“今晚我值班,你早点回去休息。”
“不,我留下。”云见月固执地说,“我需要答案。”
午夜时分,殡仪馆重归寂静。云见月正在整理文件,突然听到走廊传来拖拽声。她悄悄开门查看,只见陆临川背对着她,正将一个大布袋拖向地下室方向。布袋形状诡异,隐约显出人形轮廓。
她捂住嘴退回房间,心跳如擂。那是什么?尸体?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一小时后,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云见月决定冒险跟去地下室。她轻手轻脚地来到楼梯口,锈迹斑斑的“禁止入内”牌子在昏暗灯光下格外刺眼。
刚踏下第一步,刺骨的寒意立刻顺着脚底爬上全身。楼梯似乎比看起来长得多,仿佛通往地心深处。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寂静中发出诡异的滴答声。
下到一半时,她听到了低语声——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人同时喃喃自语,声音重叠在一起无法分辨内容。其中隐约夹杂着陆临川的声音,似乎在念诵什么。
又向下几步,地下室的全貌逐渐显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符纸,地面刻着复杂的符文。陆临川站在中央,面前摆着七具排列成星形的尸体,每具尸体额头上都贴着一张符纸。那个可疑的布袋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云见月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扫帚。声响在地下室回荡,陆临川猛地转头——
下一秒,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突然熄灭。云见月转身就跑,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她尖叫着挣扎,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嘴。
“安静!”是陆临川的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你不该来这里。”
他半拖半抱地将她带离地下室,直到回到一楼走廊才松开手。云见月剧烈喘息着,双腿发软:“那些尸体...你在做什么?”
“做我必须做的事。”陆临川面色苍白得可怕,“现在回值班室,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不,除非你解释清楚!”
陆临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这是什么?恐怖游戏?”他抓住她的肩膀,“那些尸体中有三个是上周送来的';自杀';女孩,但她们根本不是自杀!有人在收集特定生辰八字的灵魂,破坏阴阳平衡!”
云见月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有人在杀人?”
“比那更糟。”陆临川刚要解释,头顶的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一阵刺骨的阴风从地下室方向涌来,带着腐烂的气息。
“来不及了,快走!”陆临川推着她向值班室跑去,却在这时,走廊天花板上的一个巨大吊灯突然坠落,直直砸向云见月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陆临川猛地将她推开。吊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还没等云见月反应过来,整条走廊的棺材开始剧烈震动,仿佛里面的尸体都活了过来。
“跑!”陆临川拉起她的手,冲向安全出口。身后传来棺材盖落地的巨响,以及某种湿漉漉的拖行声。
他们一路狂奔到停车场,陆临川将她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系好安全带!”
车子咆哮着冲出殡仪馆大门。云见月回头望去,只见主楼所有窗户都透出诡异的红光,仿佛整栋建筑在燃烧,却没有火焰。
“那到底是什么?”她颤抖着问。
陆临川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他们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