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十月十七日,吴军攻入番禺城。
战旗如林,刀光如雪。番禺残破城墙之上,吴军大纛迎风招展,丁奉带头冲入南门,横扫残敌,徐盛紧随其后,占据北角,彻底平定番禺之乱。
“叛军退至交趾。”
陆逊望着满目疮痍的番禺,语气沉冷:“传我号令,不许停歇,大军即刻南下,直取交趾!”
十月二十五日,吴军主力抵达交趾北宁。
北宁城高墙峻,守军列阵,旌旗飘飘,士气不减反涨。吴军在北门扎营整备,陆逊策马巡视,目光如炬。
这时,城门大开,一人缓缓步出。
女子一袭玄衣,头戴金箍冠,眉目凌厉如刃。她手中所执之剑,通体无锋,似银非银,隐隐泛着青光。
正是赵妪。
她站在吴军阵前,扬声高喝:“你们这群吴狗,今日我赵妪就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丁奉面色一变:“她疯了吗?一人出战?”
徐盛却凝眉:“不像是虚张声势。”
陆逊冷哼:“既敢挑衅,便让她有来无回。”
赵妪轻轻一笑,拔出长剑:“此剑名为‘越女’,乃阿青传下,代代守护南越血脉。今日,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中原将军,有几分真本事。”
话音未落,她飞身而下,宛若惊鸿掠空,剑光瞬至。
“杀!”
吴军怒喝,十数名近卫冲锋迎战。
但只见赵妪剑势奇绝,快如流星,一招“鹤归孤影”,剑锋未至,人影已穿过人群。只一瞬,五人倒地,血流如注。
“再来!”赵妪一声轻叱,旋身再出,身法如舞,剑影如雾。
陆逊面色骤变:“这不是凡俗剑术……是阿青传下的越女剑法。”
“休要猖狂!”丁奉大喝,举斧跃出,与赵妪正面交锋。
紧接着徐盛也挥戟冲出。
赵妪不避不让,一人敌二将,竟丝毫不落下风。她剑势灵动,步伐诡异,如烟似幻,时而如水波流转,时而如寒霜裂地。
一斧被卸,一戟被偏,电光火石之间,丁奉左肩中剑,徐盛右臂负伤。
“你这女人……”丁奉怒目而视,鲜血自肩流淌。
赵妪淡然一笑:“你们这些中原将军,不堪一击。”
陆逊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丁奉、徐盛,皆是夷陵之战中的虎将,如今却在一女子剑下连战皆退。
“传令!五百近卫压上,速速擒下此女!”陆逊喝令。
五百兵卒齐出,刀枪如林,围攻赵妪。
但赵妪如鬼魅游走,时如水蛇穿梭,时如猛虎撕咬。兵锋至处,皆被她巧妙避过,反倒斩将数十,撕破阵列。
片刻之间,吴军伤亡已逾百。
“若再让她肆虐,恐怕千人难保。”陆逊再也坐不住了。
他缓缓拔出佩剑,那柄传自东吴军魂、号称“蛇剑”的神兵,剑身修长弯曲,寒光闪烁,蛇形铸纹如同活物,令人胆寒。
陆逊提气凝神:“赵妪,既然你能以一敌百,也该尝尝东吴大都督之剑。”
赵妪冷眼相迎,长剑斜指:“蛇剑又如何?杀吴狗,不在武器。”
陆逊身形一动,快若流星,一剑疾刺直取赵妪咽喉。
赵妪踏步后撤,反手一挥,越女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影,正中陆逊剑锋偏角。两剑相击,铁鸣炸裂。
陆逊惊觉她力道之沉,竟逼得他连退三步。
两人如龙蛇缠斗,身法变化万端,越打越快,战意越浓。
陆逊此生征战无数,自江东起兵至荆州伐蜀,未尝一败,但这一刻,他却觉心惊。
“她不只是武功高,她是战场之上真正的王者。”他心中暗忖。
终于,一次错位交锋中,赵妪一剑划破陆逊左臂,血珠飞溅。
吴军惊呼:“将军受伤了!”
陆逊倒退数丈,脸色铁青。赵妪却不追击,而是持剑立于城门前,傲然而立,衣袍猎猎。
“陆逊,你是东吴的柱石,但今日败你,我赵妪,终不辱先祖之魂。”
陆逊握剑沉默数息,终于一挥手:“鸣金收兵,撤。”
他不是怕,而是明白,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这赵妪,不是强弩之末的叛匪,而是有传承、有信仰、有实力的真正敌人。
“我们低估了她。”他冷冷道。
丁奉擦去伤口血迹:“此女不除,交州难宁。”
徐盛目露寒光:“若她率军北进,恐祸及苍梧、桂林。”
陆逊点头,却道:“但现在不是正面硬拼的时候。先设伏线,断其援,扰其粮,诱她出城,再设死局。”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建兴元年十一月六日,建业皇宫。
金銮殿内,孙权坐于御榻,手中紧握陆逊从交州急递而来的书信。眉头紧锁,目光愈发沉重。
他念道:“……敌首赵妪,武艺高强,施展越女剑法,日杀我军数百,士气动摇,难以持久……尚望陛下速派援军。”
孙权眉头拧得如麻绳,轻叹道:“此女,果真如此凶猛?”
他将信重重搁下,起身大喝:“来人,快请尚香入宫!”
侍卫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名身穿红黑铠甲的女子阔步走进殿中,英气逼人,长发束成马尾,背负长弓与刀剑,腰间悬着两个流转冷光的乾坤圈,身姿矫健如虎。
正是东吴公主,孙尚香。
“兄长,唤我所为何事?”她语气利落。
孙权走下御阶,望着妹妹这副英武模样,眼中闪过欣慰与希冀:“尚香,为兄正有一件要事交予你。”
他当即将交州叛乱一事娓娓道来,重点描述赵妪如何以一敌百,越女剑法如何凌厉无比,甚至连陆逊都被迫撤退。
“如今我东吴,再无将士可与之匹敌。你是我江东最强之人,若你不去,交趾怕是要陷落。”
孙尚香冷哼一声:“越女剑?我早年便随江湖高手学过。她敢仗剑称王,今日我便让她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越女传人。”
说罢,她抽出佩剑,又抚上腰间乾坤圈,目光凌厉。
“弓、剑、刀、圈,我一样不留。去一趟交州,斩那叛女狗头,回朝喝酒便是。”
孙权放声大笑:“好!为兄就等你的好消息。”
张昭拱手叹道:“陛下圣明,此一策可保交州。”
此时一旁静静观望的少女插言:“父皇,姑姑又穿军装了?她要去哪里?”
说话的是十四岁的孙鲁班,正是孙权最宠爱之女。
孙权抚摸她头顶,语气柔和:“你姑姑要去保我们的江山,斩贼平乱。等她回来,你亲自为她接风。”
孙鲁班乖巧点头:“嗯,我会的。”
十一月十八日,北宁前线。
战火未歇,旌旗残破,吴军营地已显颓势。
士卒神情疲惫,陆逊、丁奉与徐盛皆负伤未愈,坐于营帐中央,神色凝重。
“斥候来报,公主殿下即将抵营。”亲卫传报。
陆逊猛然站起:“她真的来了?”
片刻后,红影如火,孙尚香驾战马入营,风尘仆仆,铠甲未解,干脆利落地下马拱手。
“诸位将军,可曾等急了我这把刀?”
丁奉和徐盛眼神一亮,同时抱拳:“公主驾临,如天降神兵。”
陆逊却仍忧色未解:“那赵妪剑法诡奇,体力几近不竭,越战越猛。公主虽强,也不可大意。”
孙尚香冷笑:“越女剑法我再熟不过,不过是招式变幻,轻灵诡动。她再强,也未必挡得住我这双乾坤圈。”
说罢,孙尚香翻腕一抛,乾坤圈飞旋而出,寒光如电,呼啸着掠过空中,轰然砸在北宁城门上,火星四溅,铁铸门扉凹陷一角。
城头上,赵妪身披黑披风,怒目望来。
“又来了个吴狗送死?女人打女人,倒是有趣。”
孙尚香仰头笑道:“你这贼女,口口声声复国,实则残害百姓,妄图颠覆大吴江山。今日,本姑娘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正统的越女剑!”
话音未落,孙尚香飞身上马,弓不离手,箭如流星,数箭破空射向城头。
赵妪以越女剑格挡,火星四溅,但箭力之强,竟将她震得连退三步。
她怒发冲冠,从城上跃下,剑锋直指孙尚香。
两女于北宁城下,战成一团。
越女剑对越女剑,招式如影如幻。
赵妪身法如燕,凌厉迅疾,剑势横扫如风暴。而孙尚香则以刚猛对轻灵,剑剑封死赵妪缝隙,乾坤圈飞旋进出,攻守结合,步步紧逼。
数十合之下,竟打得平分秋色。
吴军上下,皆屏息观战。
丁奉惊叹:“公主竟能与她平手!”
徐盛更是感叹:“不愧是孙郎的妹妹,江东女英,威震交州。”
陆逊则目光如炬:“这场仗,我们终于不是在被压着打了。”
赵妪心头亦惊:“这女子招式竟与我剑法一脉?难道她……”
孙尚香似看透她心思,冷笑一声:“你练的是野路子,我学的是嫡传。”
说罢乾坤圈飞出,正中赵妪肩头。
赵妪被震飞数丈,跪倒在地,嘴角溢血,却迅速翻滚避开孙尚香追击。
她强提内力,立于残阳之下,喝道:“好,好一个东吴女将。来日再战!”
说罢竟不恋战,退回城中,闭门坚守。
孙尚香未追,站在城前扬声:“赵妪,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此战之后,南越复国梦,便到此为止。”
陆逊走上前,满脸敬意:“公主一战震敌,士气大振。接下来只需围城消耗,待她力竭,自可擒贼。”
孙尚香点头:“不急,等她自乱阵脚。”
此刻,交趾北宁,风起云涌。
一场吴越女战,才刚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