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从未被真正放逐。
——因为他始终被牢牢锁在囚笼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程慕坐在后院的房间里,窗外的夜风透过破旧的窗框渗进来,带着微微的寒意。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掌心已经微微泛白。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秦舟临走前的那句话——
“程慕,你会后悔的。”
后悔?
他怎么会后悔呢?
他根本没有选择后悔的资格。
他的命是沈奕的,沈奕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他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忠诚、服从、牺牲,他不会后悔。
可是……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一般,窒息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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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奕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沈宅的后院,目光幽深如夜。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在空气中缭绕,氤氲成一片朦胧的光影。他的脸被昏暗的光线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舟来过了?”他的嗓音低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暗卫站在一旁,低声道:“是。秦少爷试图劝程慕离开,但程慕拒绝了。”
沈奕的眼眸微微眯起,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轻笑了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拒绝了?”
他本以为,程慕会动摇。
他本以为,秦舟的三言两语,足够让程慕生出离开的念头。
可程慕居然……没有走。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明明那里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却清楚地知道,程慕就在那里。
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一只被遗弃的犬,却仍旧死死地守着他曾经的主人。
沈奕的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摩挲,烟雾缭绕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情绪,语气低哑:“程慕,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
翌日清晨,沈奕破天荒地没有去公司,而是留在了宅邸。
祁深醒来时,沈奕正站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眸色深沉,似乎心情并不算好。
祁深从床上起身,懒懒地披上浴袍,走到沈奕身后,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沈少,今天不去公司?”
沈奕没回答,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片刻后,他忽然开口:“你觉得……程慕现在在想什么?”
祁深一愣,随即笑了,语气意味深长:“沈少,你在意他?”
沈奕嗤笑了一声,语气冷淡:“我只是好奇,一个被抛弃的狗,还能坚持多久。”
祁深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院,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他不走,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走了,也活不下去。”
“像他这种人,早就被你养废了。”
沈奕的眉心微微皱起,指尖掐灭了烟,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真的被养废了吗?
不,他不相信。
程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他只是……还不够狠。
沈奕转过身,随手拿起外套,语气淡漠:“走吧,今天有个拍卖会。”
祁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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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的场地奢华至极,四周都是权贵名流,沈奕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身旁的祁深贴着他,亲昵地靠在他肩头。
“沈少,今天有什么好东西?”祁深笑着问。
沈奕微微偏头,懒散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想要什么?”
祁深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忽然看见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一怔,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沈少,你怎么把程慕带来了?”
沈奕闻言,缓缓抬眼,目光落在了远处。
程慕站在角落里,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西装,笔直地立着,表情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出现。
沈奕的指尖微微收紧,目光沉了几分。
他没有让程慕来。
那就是……秦舟带来的。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尖缓缓摩挲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寒意。
秦舟,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缓缓抬手,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淡淡:“拍卖会的流程,还有多久?”
手下低声道:“还有半小时。”
沈奕微微眯起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低哑:“不用等了,提前开始。”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程慕,嘴角的笑意越发森冷,缓缓吐出一句话:“让程慕……来给我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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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安静地等待着秦舟的安排。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可秦舟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程慕,你真的甘心被他像狗一样踢走?”秦舟站在他面前,语气低沉,“你真的不想要自由?”
程慕的指尖微微收紧,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跟了过来。
可他没想到,他的到来,早就被沈奕看在眼里。
“程慕,过来倒酒。”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程慕的身体微微一僵,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缓缓抬头,看向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奕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目光淡漠,语气淡淡:“怎么,听不懂?”
程慕的呼吸微微一滞,最终,他缓缓迈步,走到了沈奕面前,低头倒酒,动作一如往常的平稳。
可就在他放下酒瓶的瞬间,沈奕忽然抬手,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他的目光深沉,嗓音低哑:“程慕,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人?”
程慕的眼神微微颤抖,唇瓣微微泛白,却终究没有说话。
沈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冰冷至极:“很好,既然你想走,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