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拿好。”程慕把糖包子装进纸袋,递给老太太。
“好好,谢谢啊。”老太太笑着接过,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满脸笑容。
东巷街区,淡橙色的夕阳洒在了这老旧的街道上,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闲适的色彩。街道上的人开始渐渐变少,但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小贩的吆喝和孩子们在巷子里玩耍的嘻笑声。街角的空气中浓郁的包子味带着刚出锅的糖包香甜,让人忍不住停下来买几个。
小店店面不大,却被程慕收拾得井井有条,蒸笼里整齐地码放着刚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地白雾弥漫了半个柜台。柜台前的程慕正认真地给来买包子的人装包子。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阿离哥!给我留两个糖包,我放学来拿!”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经过,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朝着这个方向挥舞着,脸上满是笑意。
“好嘞!”程慕热情地回应,他冲那边笑了笑。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了,跟这一片儿的居民和学生都混熟了,大家亲切地叫他“阿离”。虽然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但听的久了,程慕也习惯了。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友善,他不用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也不用提心吊胆,这样平凡的生活,让他感到安心。
现在店里只剩他一个人在忙,贺向野下午提前回家了。昨天楼下的邻居说他家屋顶漏水,贺向野就约了瓦工师傅今天来修补地面,他就先回家等着了。
“两个肉包。”
突然一道熟悉得让人脊背发凉的声音传来。
程慕正低头装包子的手猛然一顿,仿佛被绳子紧紧扼住。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倒流,脑海里轰地一声响起了刺耳的警钟。他缓缓地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柜台前的男人身上——
他的视线穿过柜台前薄薄的蒸汽,看清了站在那里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大衣衬得他肩膀更加宽阔,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匀称有力的身材,黑色的高领毛衣包裹住他的脖颈,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疏冷。手腕上戴着一块低调却昂贵的手表,指针静静地走着,像是在见证着这个时刻。
男人的存在感强烈得近乎像是侵略,他随意地站在那儿,姿态慵懒,却无形间散发出一股强势的压迫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他吞噬了光彩,仿佛这世间本就该以他为中心。
程慕的动作停滞了。
他的左手像是本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可掌心却徒劳地空握着。右手的夹子都差点拿不住,几乎要失去知觉。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胸口像是被石头狠狠地压住,连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而沉闷。
那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
他的眼睛盯着那个男人,明明已经刻意压低了目光,可是视线仍旧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引着。那种熟悉的震慑力,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以至于身体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僵硬、战栗、不安。
他连动都不敢动,甚至连逃避他的视线都做不到。
——沈奕。
是他。
是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程慕的脑袋此时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开始加重。可对方却神色平静,仿佛真的只是来买包子一样。
“怎么?不卖?”沈奕语调淡然,反问道。
程慕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迅速装了两个包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可他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他把纸袋递给了他
沈奕接过包子后,又随意地掏出一张一百元,随意地放在了柜台上。
“不用找。”沈奕轻飘飘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个来买包子的顾客。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程慕眼中。
程慕还呆站在原地,手指还僵硬地维持着递包子的动作,他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开始变得冰冷又僵硬。
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希望那不是沈奕。
可那熟悉的嗓音、眼神,甚至连站在那里时的那股压迫感,都让他无法自欺欺人。
是沈奕。
是他找来了。
他匆匆卖完最后一笼包子,又心急如焚地把一切都整理妥当,关上卷帘门后,他几乎是用跑的,他想赶快回家,他必须告诉贺向野——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得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