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澡睡觉。”沈奕的声音冷得没有半点温度,“只能睡客房。”话落,他松开了手,毫不留情地转身进了主卧。
“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声音大的像是敲鼓声。
程慕还坐在沙发上,身体轻轻晃了一下,突然被那一声震得回过神来。他缓缓撑着沙发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膝盖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且僵硬。
客房的床铺干净整齐,窗帘拉着,房间被地暖悄无声息地烘得很温暖。程慕简单的冲了个澡,身上湿气还未完全散去,他就躺上了床。
他侧躺在床的最外侧,像习惯性地给人留出空间。房间很安静,他却睡得并不踏实。
整夜都浮在浅眠和梦魇的边缘,身体偶尔微颤,眉头也紧锁着,像是有太多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
“咔哒——”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那声音在沉静的黑暗中炸得程慕心里一颤。程慕在迷迷糊糊之间察觉到了动静,但没有睁开眼。
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突然床垫一沉,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随着体温一同靠近。
沈奕翻身躺在了他的身边,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理所当然。他一只手往旁边一扯一拽,程慕还没来得及反应,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被整个拽走了。
程慕身上一凉,下意识微微缩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他睁开眼,望着面前漆黑的墙壁,眼神静得毫无波澜。还好有全屋地暖,房间的温度适宜,即便没有被子也并不感觉冷。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身后是沈奕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背对着他,没有碰触,也没有说一句话。
程慕望着黑暗,眼神渐渐失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今晚沈奕靠近,是情绪的溃堤,还是惯性的占有。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任由夜色将自己吞没。
与此同时,凌晨四点,简亦安的实验室灯光依然在亮着。
夜色沉静,整栋楼都仿佛沉睡,只有这一层实验室还透出冷白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电子仪器低鸣,试管中的液体缓缓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简亦安正穿着白大褂,眼圈发青,眼神却非常的专注。他一遍遍调试着实验参数,重复着早已熟悉的步骤,像是执着于将时间逼进试剂里,把思绪沉进数据中。他明知道这种实验此刻再做已经没有必要,却还是停不下来。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的理由。
昨天下午程慕离开后,他和贺向野吵了一架。
他知道自己最近很反常,脾气莫名暴躁,情绪起伏极大,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他不想去见贺向野,他不知道那股在心口翻涌不息的烦躁和空落到底从哪儿来,只能不断地做实验、重复、再重复,用密集的工作麻痹自己。
试管中某种颜色突然变淡,他皱了皱眉,重新拿起滴管,却发现手指有些发颤。他低声骂了一句,将手伸进冷水中强行压下疲惫。他不愿承认自己乱了。他必须保持清醒,必须。
昨天下午贺向野拧开门的时候,屋里一片静谧,简亦安坐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像是在休息。
门关上的声音在这片寂静里显得尤为突兀,简亦安睁开了眼。
“小少爷,对不起。”贺向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懊悔。他想了无数句话,可见到简亦安,还是只说出了这句最没用的。
简亦安看着他反问:“对不起?你什么时候对得起我了?”
贺向野怔住了,抬起眼看他,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他喉咙干涩,“你手腕还疼吗?”
简亦安冷笑一声:“不用你管。”
“要不要去医院?”他还是问出口了,看着简亦安那只红肿的手腕,他有些担心。
“不去,这点伤去什么医院!”简亦安毫不犹豫。
“那你等着,我现在出去买药膏。”贺向野说着就去穿外套。
“我说了,不用你管!”简亦安忽地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情绪终于开始失控。
“你这样不行,到了明天只会更肿——”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简亦安打断他,瞪着他的眼里闪着湿意,“你不是只会在他面前装吗?现在又装出一副假惺惺关心我的样子给谁看?”
贺向野脸色僵住。
“我没有装……小少爷,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再向你道歉……”。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冲我大吼就是为了他。”简亦安咬着牙,“可真把我吓到了呢。”
他声音颤抖着,一副笑话的语气,却说得刺骨。
“贺向野,我简亦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来给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