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屋里还是一片柔灰色。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上又被盖上了被子。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心口像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又慢慢沉下去。他知道沈奕还在生气。
但他还是起了床,洗了脸,去厨房做早饭。他煎了鸡蛋,煮了粥,烤了两片吐司,又小心地把牛奶温热放在一边。
快七点半的时候,沈奕从卧室出来了。他眼神淡淡地扫了桌上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程慕站在厨房门口,手心捏得发紧。片刻后,听到水声停了,再出来时,沈奕径直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他没说一句话,只是拿起勺子,慢慢地喝了一口粥。程慕轻轻松了一口气,心里像是被绷紧了一夜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然而,沈奕低头吃了两口后,突然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我怎么不记得你学过。”
程慕微怔了一下,没有回答。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眼睫轻垂。他没法说出口是贺向野教的。因为他知道沈奕听不得这个名字。
片刻的沉默后,沈奕又开口了,语气比刚才更冷:“所以是他教你的?”
他嗤笑了一声“短短半个月,你们过得倒挺甜的。”
说着,他冷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直接丢开手中的叉子,动作不大,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仿佛让整个屋子都像震了一下。
沈奕站起身,穿上了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慕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桌上的早餐,然后伸手,一样一样地收了起来。
他没吃,不想吃,也吃不下。
其实沈奕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是堵的。
“短短半个月,你们过得倒挺甜的。”
这话不重,但冲着他来说刚刚好。他不能说是贺向野教他的,可不说,沈奕也能猜到。
说出来,是错;不说,也是错。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进屋内,将光影拉得细长而温暖。窗边的灰色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带出一阵几近无声的涟漪,像某种不安的预兆。
程慕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正看着手里那本《权力与秩序》。书翻得差不多快到底了,这是沈奕给他的第六本书,他一本没落地全都看完了。书页轻地像是他的呼吸声,他看书时总是安静,甚至有些沉迷,只有在这些厚重的文字里,才找到自己喘息的机会。
门突然开了,是沈奕回来了。
“跟我走。”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像是尚未散尽的审讯余威,还带着一丝火气未息的压迫感。
程慕下意识地抬头。沈奕就站在门口,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一个命令,一个目光,仿佛程慕的任何迟疑,都是对他的忤逆。
程慕没有问要去哪。他默默将书合上,指腹顺了顺书脊,像在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然后,他站起身,顺从地跟了上去。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重,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命令,也习惯了自己无法拒绝的命运。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傍晚的街道上,车窗外是城市灯火初上的霓虹光影。沈奕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幢现代风格的独栋建筑前。外墙漆黑低调,只在门旁挂着一个极简的金属标牌——“VARdI私人造型室”。
一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冷香精油味。
前台小姐一看到沈奕,立刻站起身来,带着职业的微笑弯腰问好:“沈先生,欢迎光临。”
沈奕没看她,只偏头看了程慕一眼:“给他做造型。”
紧接着位身穿制服、妆容精致的女造型师很快走了上来。她们个个打扮时尚,身形高挑,走路带风,全部都是久经客户训练出来的顶级造型师。
“帅哥,你这张脸太上镜了吧?”其中一位身穿红色高跟鞋的设计师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止不住的惊喜,“五官这么立体,骨相清朗,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画布”。”
“肤质也太好了,眼神干净得让人不忍心画重妆。”另一位拿着色卡靠近程慕的眼睛,“我们这次走清冷高贵系!”
“交给我们吧,沈先生。”一个年长一些的设计师向沈奕点头,然后笑着对程慕说,“帅哥,跟我来,今天你会惊艳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