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秦淮茹她娘双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新衣裳走了过来。那是一件四五十年代新娘出嫁必备的红色嫁衣,布料虽说不是啥特别好的料子,但也是家里人东挑西选,攒了好久钱才买下来的。秦淮茹穿上这嫁衣,一下子就变得光彩照人。
嫂子们接着拿出一盒胭脂,轻轻给她抹上腮红,边抹边笑着打趣:“闺女,这胭脂一抹,你可就更漂亮啦!到时候肯定能把大力迷得晕头转向的!”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害羞得赶忙低下了头。
紧接着,婶子们又拿来一朵鲜艳的红花头花,小心翼翼地给她戴在头上,这头花一戴,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喜庆了。秦淮茹瞅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不敢认了。平常她净忙着干农活,哪有机会这么打扮自己啊。虽说她心里也清楚自己长得不赖,可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漂亮极了。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往后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娘一把将秦淮茹拉到身边,神情严肃,语重心长地叮嘱起来:“闺女呀,你嫁到城里,可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得懂事点,不光要照顾好自己,更得把婆家一家子人都照顾好。
虽说你爹和你老公公早就认识,但到了婆家,啥事儿都得听你婆婆的,她咋说你就咋办,可千万别顶嘴。
要是婆婆吩咐你干啥活,手脚麻利点,别偷懒,也别耍小性子。大力是你丈夫,往后你得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全心全意对他好。
要是他工作累得不行了,你就多体谅体谅,给他捶捶背、捏捏肩;他要是心情不痛快,你就顺着他,别跟他犟嘴吵架。家里的活儿,你可得主动去干,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整整齐齐的,让他一回家就能舒舒服服的。
你要记住,丈夫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得顺着他、依靠他,只有这样,你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要是你惹出啥错,让婆家不满意了,那可就丢咱秦家的脸了。”
秦淮茹认真听着娘的话,眼眶渐渐泛红,她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娘,我都记住了,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听婆婆的话,好好对大力,把家里照顾好的。”
娘看着秦淮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在婆家,要是受了委屈,能忍就忍一忍,别动不动就跑回来哭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实在撑不下去了,再回来跟娘说,娘再给你想办法。”秦淮茹强忍着泪水,又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媳妇,不让娘操心。
一路顺利,上午九点多,大力接亲的车开到了秦家村村口。村里的人早就知道秦淮茹今天要嫁到城里去,这在村子里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她家的院子周围老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里,大家仨一群俩一伙地凑在一块儿,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秦淮茹对象王大力的事儿。
一个婶扯着嗓子说:“你们说这淮茹女婿,可真是命大呀!当年被鬼子抓去修炮楼,谁能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不仅活下来了,还当了兵,现在都成解放军军官了,这福气可真是大得很呐!秦淮茹这丫头,以后可有好日子过咯!”
旁边的大爷抽了口旱烟,慢悠悠地接话:“可不是嘛!当年听说他丢了,谁能想到他被鬼子抓走,大家伙都以为没指望了,谁知道人家愣是有这造化,能碰上八路军给救了,还当上了解放军,出息得很呐!”
一个大娘也凑过来,满脸羡慕地说:“秦淮茹这姑娘,就是有福气!之前有好几家上门提亲的,条件也都不错,可老秦一家就是认准了这门娃娃亲,死活不松口,一直坚持着。这下好了,王大力这一回来,就风风光光地来接亲了。”
又有人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要不是老秦一家坚持,秦淮茹说不定早就嫁给别人了。你们看看现在,王大力是解放军军官,咱这十里八村的,有谁能比得上?秦淮茹往后嫁过去,那肯定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最先说话的婶子又接着说:“可不是,我听说王大力在部队里立了不少功呢,这前途肯定不可限量。秦淮茹嫁过去,就是军官太太了,咱们村可还没出过这样有出息的人呢!”
旁边的大爷点点头,笑着说:“老秦一家眼光可真长远,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往后秦淮茹在城里,可得好好享福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对王大力的夸赞和对秦淮茹的羡慕,目光时不时地望向村口,期待着这场热闹的喜事。
接亲车辆刚一到村口,原本就围在秦淮茹家院子周围的人群,瞬间像炸开了锅,嗡嗡声此起彼伏,比村口那棵老槐树上的蝉鸣还要热闹。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我的个老天爷哟!这、这咋是辆汽车呀!”人群里,一个婶子扯着嗓子,声音又尖又亮,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汽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大家伙,比咱村里最大的谷仓还气派!”
“可不是嘛!”她旁边的大爷吧嗒了一口旱烟,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叹,“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汽车呢,就像从画里跑出来的一样!”
旁边的几个年轻后生,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边往前挤,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汽车可太威风了!这轱辘转起来,那速度不得比咱村里跑得最快的马还快?”“我看呐,这汽车肯定比马厉害多了,又不用吃草,还能跑这么远!”
人群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在大人的腿缝里钻来钻去,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其中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挣脱了大人的手,朝着汽车就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我要摸摸大汽车!我要摸摸大汽车!”
大人们见状,纷纷伸出手去阻拦,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别乱跑,小心被车撞着!”可小男孩根本不听,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最后,还是被他爹一把拎了回来,在屁股上拍了两下,疼得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
“这军官接亲就是不一样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人家大力就是有本事,当了军官,连接亲都这么气派!”“秦淮茹这丫头,可真是好福气,嫁了个这么有出息的男人!”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赶紧去给秦淮茹家报信呐!”于是,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立刻转身,朝着秦淮茹家的方向跑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怀如她娘,怀如她娘!大力开着汽车来接亲啦!”
留在村口的人们,依旧围在汽车周围,眼睛一刻都舍不得从汽车上挪开。他们有的伸手轻轻摸了摸汽车的车身,感受着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有的则趴在车窗上,好奇地张望着车里的样子。
“这汽车里到底啥样啊?肯定比咱家里的炕还舒服吧!”“我猜啊,里面肯定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会发光的宝贝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想象力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在这个汽车还十分稀罕的年代,一辆汽车出现在小小的秦家村,无疑是一件天大的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