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时,能不畏艰辛,高至悬崖为他采药,不幸,跌了下去,幸而悬崖下,是个深水寒潭,否则……”
早就暴尸荒野,喂了野狗。
叶婉兮并不后悔涉险采药,只是心寒周逸云的所做作为。
他或许不是没怀疑过柳溶,小小谎言,只要他有心查证,又怎会上柳溶的当。
她摔下寒潭后,拼命爬上来,拼死护着药草回到国公府,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将药草托付给柳溶。
而柳溶,是她亲表妹。
柳溶家道中落,来京投奔,不知从哪听说,她与世子成了婚,便求到了国公府门前来。
“是我,引她入家门,如今这结果,未尝不是我自食恶果。”叶婉兮嗤笑。
笑自己。
识人不清。
姜南栀拍了拍她的手,“作恶的,才叫自食恶果,你只是心善而已。”
然而太过心善,要不得。
她是病人,重话姜南栀没说。
叶婉兮叹了口气,积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和柳溶,没什么区别,周逸云也是因为恩情,才娶的我。”
这事姜南栀略有耳闻。
叶婉兮出身乡野,毫无门第可言。
当初周逸云娶她,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
最后力排众议,执意娶她做世子妃。
“我只是个山野大夫之女,容貌上,比不得公主,才情上,也比不得那些高门贵女,出身就更不用说了,周逸云当初娶我,何尝不是一时新鲜。”
周逸云多好的出身啊。
国公府嫡子。
皇后的子侄。
前途不可限量。
理应配个高门显贵之女。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为着他的婚事,没少操心。
为他说媒相看。
可偏偏,周逸云是个桀骜不驯的。
他不满意家里事事替他安排,不想循规蹈矩的活着。
这事姜南栀有发言权,周逸云不听话,母后还经常帮着管教他,姜南栀也是帮凶。
后来,周逸云干脆直接就躲去了军营里。
没过半年,就带回来一个女子,说要娶她。
这女子就是叶婉兮。
初见叶婉兮,姜南栀只觉得,也对得起这个名字。
有一美人,清扬婉兮。
叶婉兮虽说不是张扬明艳的美,但浑身的气质,淡然恬静,面对母后的考教时,也是从容镇定,担得起清扬婉兮四字。
出身虽不配,但叶婉兮凭借自己的好脾性,连母后都认可了她。
舅舅舅母都认她是儿媳。
“初见周逸云,是在军营外的山里,他打猎马失前蹄,被猎人的捕兽夹伤了腿,我采药路过,救了他。”
叶婉兮静静说起她说周逸云的初遇,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怀念,“后来才知道,他是世子,高不可攀。”
姜南栀只叹,“我那表兄,当初不顾舅母和我母后反对,执意要娶你,险些被母后打断腿,亦是有过真心的。”
可惜如她所说,时间久了,也许就没那么新鲜了。
“我信。”叶婉兮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只是,如今我也不爱他了,我就是个乡野丫头,世子因为我救过他的恩情娶了我,当过一回世子妃,我不亏。”
“真的不爱了?”姜南栀问。
叶婉兮双目坦然。
姜南栀便知,她真的放下了。
叶婉兮服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出了房门,姜南栀心想,叶婉兮也许救不回来了。
观她面相,是存了必死之志的。
“公主。”恰好九狸回来。
姜南栀存了一丝侥幸,“如何?”
“查到了,回生丹会在五日后于万宝阁拍卖。”九狸道。
拍卖会?
这万宝阁的主人,颇具经商头脑。
总是能有一些新奇的点子。
譬如这拍卖会,笼络天下奇珍,价高者得。
“万宝阁的拍卖都是以千金万金成交的,拍卖提前放出了回生丹的噱头,其价格已经被哄抬的很高了。”
九狸乔装打扮,去黑市走了一圈。
打听到万宝阁将拍卖回生丹。
万宝阁老板是个奸商,炒作起死回生的噱头,使回生丹价格水涨船高。
“尽人事,听天命吧。”姜南栀说,“准备一下,去见识见识那拍卖会。”
…
“公主,侯府老夫人上门拜访。”
三日期限已到,姜南栀正想着,谢家应该有动作了。
人就上门来了。
来的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姜南栀眸色冷凝,“把人带到外厅说话。”
“是。”
那头,谢老夫人给崔氏使眼色,进了公主府,可一定要哄公主回头。
崔氏了然,一见到姜南栀,立时便换了谄媚的笑脸,“公主,有些日子没见,我十分挂念,听人说,公主在宫里遭人算计?我一直挂心,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崔氏,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聪明。
一番话,得罪宫里宫外。
南栀勾唇,静香便代为呵斥道,“放肆!见公主为何不行礼?侯夫人莫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于公主?”
崔氏笑脸一僵。
险些没绷住。
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老太太眉头微皱,崔氏咬咬牙,赔笑道,“瞧我,见到公主,一时高兴,竟忘了礼数,臣妇见过公主。”
姜南栀端起茶盏,淡淡吹着茶沫。
她没开口,崔氏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姜南栀这是,逼着她行礼啊。
谢老夫人心道。
形势比人强,有求于人,老太太不得不低头,“老身见过公主。”
姜南栀抬眸,扫了眼这对婆媳,想起她们前世虚伪的嘴脸,她眸色愈发的冷,“免礼吧。”
“谢公主。”崔氏笑脸僵硬。
“侯夫人刚才说,本宫在宫里遭人算计,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姜南栀似笑非笑。
“这……嗐,不过是外面的人嘴碎,说了句话闲话罢了,当不得真,公主放心,我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崔氏昂首道。
姜南栀的丑事,宫里宫外谁人不知道?
还在这装什么糊涂呢?
崔氏不免神气了几分。
觉得拿捏了姜南栀的短处。
然,姜南栀却冷了眉眼,“侯夫人这话不对,既说本宫在宫里遭算计,岂非是质疑宫中?你们质疑的是宫规,还是宫里的人?”
宫规森严,谁敢算计人?
即便有,也没人敢传宫里的闲话。
私下说说便罢了,明面上谁敢言?
宫中贵人,谁又敢轻易得罪?
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