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从来都只是外人看到的。
那些不堪的一面,或许只有日夜相对的人才能发现。
“太,太子殿下,公主请您即刻动,动身。”
东宫。
前来传话的禁军低着头,冷汗都下来了。
这要命的差事,怎就落到他头上来了!
宫中人人都传,太子和公主闹掰了。
虽是亲姐弟,却也反目成仇。
还有人私下说,公主撺掇陛下,要陛下废了太子呢!
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得罪了公主。
竟连亲姐姐都厌弃了他。
不过,太子殿下的脾性,确实大不如前了。
从前,太子是很温和宽厚的。
不知从何时起,太子殿下看人的眼神,阴沉沉的。
这一点,在东宫当值的宫人最有发言权。
姜禹川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孤不去,又如何?”
禁军压低了脑袋,“公主说,殿下若不听话,就,就让陛下再禁足您半年。”
话音落,姜禹川脸色一沉,“姜南栀!”
禁军不敢搭话。
更不敢看他。
余光瞥见动静,再抬头,太子殿下动身了。
呼。
禁军松了口气,这对姐弟,谁也惹不起啊。
太子到底还是听话的。
毕竟有血脉压制。
凤驾到公主府来接姜南栀。
“每年这个时候,皇后都要出宫,不是什么稀奇事。”
贵妃宫中,听到凤驾出宫的消息,不以为意。
宫人却说,“皇后娘娘并未出宫。”
“没出宫?”贵妃诧异,“凤驾做什么去?”
“好像是借给了公主。”宫人道。
“她倒是大方。”贵妃冷笑一声,摆手让宫人下去。
“姜南栀命怎么那么好啊,我都没坐过凤驾。”姜北鸢嫉妒的口中冒酸水。
贵妃感觉自己心口被扎了一刀,“你没坐过,难道本宫就坐过吗。”
姜北鸢不说话了。
比起皇后,她还是不够狠心,为了保住皇后的荣宠,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送走。
做下的孽,只每年去寺庙求佛有什么用?
只怕是把头磕破了,佛祖也不会保佑如此心狠的妇人。
可恨皇后当年快一步送走了双生子,否则,她定是要捅到陛下面前,狠狠闹一场的。
万贵妃只知,皇后生了一对双生子,可不等她发难,其中一个便被悄悄送出了宫。
她托兄长在外查过,却无所或。
殊不知,是万家,隐瞒了她。
入宫的妃嫔,虽是万氏女,却到底出嫁,也不必知晓太多万家密辛。
——这是万铭所言。
是以,贵妃并不知道,东宫其实有两位太子。
假太子,是万铭握在手中的一把利剑,也是万家最大的一张王牌。
“旁的梦先别做,好好准备半月后的中秋宴,能不能挽回颜面,就看这次了。”贵妃道。
姜北鸢正色起来,“我会的,母妃。”
…
“公主。”
“公主……”
姜南栀出门,听到两道声音。
一道门内,一道门外。
她侧目去看,“陆将军来,可是有事?”
陆君澜一眼看到了门内的宫应寒,他眼神稍冷,面色却柔和道,“收到公主送的礼,我自当前来道谢。”
“不必,将军帮了我好大的忙,这点回礼不算什么,能投将军所好,便算本宫聊表谢意。”南栀笑道。
静香往将军府,送了一套兵法书籍去。
“公主这是要出门?”陆君澜问起。
“嗯,替母后去礼佛。”南栀道。
陆君澜想说,他得空,可陪着去,不想,门内的宫应寒走了出来,“再不动身,就晚了。”
南栀诧异,“你也要去?”
“我不信佛。”
那你催什么?
“你我都不信佛,佛祖满足不了我们所求。”他又说。
凉薄的目光,投向陆君澜。
南栀无语,这人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陆君澜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意,“家母信佛,想请一尊寺院中开过光的菩萨回家供奉,公主,我们同路,不如同去?”
宫应寒冷呵,“无知,南栀,他要坏你的事。”
姜南栀:“……”
好一出争风吃醋的大戏。
她笑说,“将军,今日是替母后礼佛,你跟着不妥。”
“听见了?不妥。”宫应寒说,“将军回吧。”
这人,应声虫似的。
南栀嘴角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你不过质子,当认清自己的身份!”陆君澜提醒。
“急了?”宫应寒呵笑,“我的意思是说,将军人高马大,马车坐不下你。”
南栀拧眉,“阿寒,不得无礼!”
宫应寒却眸光嘲弄,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是,陆将军乃大英雄,公主自然敬仰。”
姜南栀拽了他一下,“你吃火药了?”
怎如此针对陆君澜?
难不成,真吃醋了?
然而她却没听懂,宫应寒有意咬重的‘大英雄’三字,其中蕴含的讥讽。
陆君澜暗中捏紧拳,宫应寒到底知道多少?
他一直在查给他通风报信送情报的人。
原是想报恩。
现在,却是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再耽搁,真要迟了,姜南栀一甩袖子,“行了,你们都别去了。”
说罢,她在静香的搀扶下,上了凤驾。
姜南栀带人走了。
两个男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火光四射。
“陆将军最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叫人知道,你的功劳没有那么伟大,不知你这大将军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稳!”
宫应寒表情不变。
什么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不过是浪得虚名。
若非他提供的粮草路线图,及布防图,陆君澜根本不可能取胜。
他要是陆君澜,就夹起尾巴做人。
还敢跑来他面前碍眼?
然,陆君澜亦不惧他威胁,“你觉得,有人会信你的话么?即便有,你能道出送粮草路线图的人是谁么?”
“宫应寒,这是在姜国,不论是何人给本将军送的布防图,本将军都胜了,但此事,你的父兄知晓么?”
黎国皇帝如果知晓,有人出卖了布防图,会不会将此人千刀万剐?
还有那黎国太子,只怕会将此人挫骨扬灰吧?
宫太子战败,全系此人一身。
叛国,何其大罪?
哪怕是知情不报,都是死罪。
宫应寒若与此事有关,黎国皇帝会放过他吗?
“本将军瞧着,你有点像本将军的恩人。”
宫应寒:“……”
“你可敢承本将军的恩情?”
陆君澜眼神玩味。
承了他的恩,宫应寒便是那叛国贼。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好一个陆君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