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户部尚书愣住了。
皇后打劫?
好小众的字眼。
“皇后怎会打劫你们?”户部尚书质疑。
“娘娘邀请我们进宫参加赏花宴,其实是让我们捐幕。”刘氏道,“老爷不信问问其他姐妹们。”
户部尚书一看,刘氏身后,怎么还跟着宫里的人呢,“你是……”
宫人上前,颔首道,“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宫女,您的夫人捐了五千两,娘娘命奴婢随夫人去取。”
户部尚书脸垮了,当着宫人的面,又不好斥责刘氏,“你个败家玩意儿!”
“老爷,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我能不捐吗!”刘氏还心疼她捐出去的那支金簪呢,“再说,其他姐妹都捐了的,我们捐幕,也是给老爷们脸上增光啊。”
户部尚书:“……”
他要被这个婆娘气死了!
陛下让他们捐,他们都扛着没捐。
结果前脚他们刚在陛下面前哭穷,说没钱,后脚这几个娘们全捐了!
拆自家男人的台,陛下问起,如何说啊?
户部尚书差点没气出脑淤血。
“哈哈哈,好,皇后,你比朕强多了。”
事后,姜武帝来了凤仪宫,瞧着皇后的捐幕成果,龙颜大悦。
“这些首饰加起来,也值个几万两,应该足够外面的难民维持一段时间了。”南栀道。
姜武帝很欣慰,“南栀,你协助你母后,做的很好。”
“父皇,赈灾银造假的事,您知晓了么?”南栀又说。
姜武帝诧异,“你说什么?赈灾银造假?”
看来太子还没告诉父皇。
“父皇是不是从未查验过国库里的银子?”
国库乃各州县收缴上来的税银,由户部登记造册。
姜武帝确实没亲自核查过。
“你是说,国库税银有人弄虚作假?”姜武帝说着就要起身,去国库一探究竟。
“父皇,您现在去,就是打草惊蛇。”
南栀叫住他。
姜武帝顿步,“朕的国库,谁敢动手脚,朕砍了他!”
南栀抿唇。
周皇后劝说,“陛下息怒,听听孩子怎么说。”
姜武帝忍了口气。
“父皇请看,这是铜合金。”南栀拿出半块金砖,给姜武帝,“这金子表面看不出任何问题,但里面是铜冶炼的,铜合金能流入国库,想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户部的人,该查,但不宜大张旗鼓的查。”
“若是提前走漏风声,他们有了防备,便抓不住现行的。”
姜武帝极为诧异。
黄金也能造假!
他似气笑了般,“朕的国库里,都是这东西?”
“至少有一半是。”南栀说。
姜武帝面色沉沉。
好的很!
只砍头还不够。
得抄家,诛九族!
“父皇别生气,自古历朝历代,都不缺奸臣,但父皇是明君,有父皇辖制,今后便不会让大奸之人祸乱朝纲。”
南栀说,“如今知道谁忠谁奸,也不算坏事。”
恐怕父皇也没想过,朝廷大半的臣子,都为长公主效力。
姑母有封地,是可以养兵马的。
只是兵马有定数。
但未必不能多养些。
而养兵马,需要粮饷。
他们用铜合金,替换真税银,那银子又是否流去了淮南?
道理姜武帝都懂,但他就是动怒。
气自己。
连国库被人动了手脚都没发觉,他这个皇帝是白当的吗!
“陛下,南栀说的有道理,眼下先赈灾要紧。”皇后说,“那些个贪官污吏,早晚能治他们。”
“是朕,愧对祖宗基业。”姜武帝自责的说。
“父皇,城外黑金山,发现铜矿,这铜合金就是这么来的。”南栀想了想,说,“按律不经朝廷同意,任何矿山都不得私自开采,父皇不如先将此处查办了。”
没了铜矿,就能断了铜合金的来源。
再慢慢拔掉朝中那些爪牙。
朝堂上自然就干净了。
“还有那萧长风,只怕也是有人授意他,赈灾不尽心。”南栀眯起眸子。
“竟是朕看走了眼,八万两赈灾银,有多少是真正用到了百姓身上。”姜武帝怒而叹气。
长宁侯应该并非完全背叛朝廷。
前世,长宁侯娶了万明姝,二人结成眷侣,要拿捏长宁侯,或许不难。
南栀心中暗暗有了打算,便听见父皇问,“太子如何了?”
南栀知道父皇问的是什么,她说,“太子得知铜合金一事,与父皇一样震怒,还说要来父皇面前请罪。”
“是朕对不住他。”
无形中,他竟成了算计太子的帮凶。
“不过父皇无需忧心,赈灾银,我已经替太子补齐了,不会延误赈灾。”南栀道。
姜武帝满脸欣慰,“朕愈发相信,你能救姜国。”
南栀笑了笑,“儿臣还想向父皇讨个恩赏。”
“你说。”
“此番能补齐赈灾银,多亏了岑家,然岑家乃商籍门户,为人所轻视,儿臣想替岑家讨个封赏。”
姜武帝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朕明日就让人下旨。”
“谢父皇。”
…
“公主,出事了!”
南栀一出宫,就听见九狸说,她的人被抓了。
大理寺天牢中。
关押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死囚犯。
进到这里的犯人,就没有全须全尾出去的。
大牢中光线昏暗,充斥着血腥潮湿的味道,张旭被绑在刑架上,身上伤痕累累,已经被用过刑了。
贺明章扔下带血的鞭子,他手边是一张血迹斑驳的桌子,上面摆满各种刑具,随手在其中挑挑拣拣。
时不时的看向张旭,眼神轻蔑,“我们指挥使果然骨头硬,那我只好给你松松骨了。”
他拿起一支碎骨钉,这钉子敲进骨头里,再硬的骨头,也得裂。
张旭眼底闪过一丝惧意,贺明章问他,“说,你去黑金山干了什么?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公主是不是包藏祸心,收买朝臣?”
“或者,我这有一张写好的供词,你画个押就行。”
张旭瞥了眼,那供词写的是诬赖公主,拉拢朝臣,收买人心,结党营私。
刑狱中常见的手段。
问多少遍,张旭还是那句话,“没有。”
他脸上都是血,却嘲讽的扯起嘴角。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死了,老子一样让你画押。”
贺明章耐心耗尽,碎骨钉猛地扎进张旭胸口。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