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指尖触到键盘时,青铜菌斑突然活了过来。
“第784胜”的提示框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菌丝从屏幕边缘爬出,缠绕着他的手腕向机箱内拖拽。机箱风扇的嗡鸣声渐变成心跳节奏,散热孔喷出的不是热风,而是带着铁锈味的血雾。血雾中浮动着细小的孢子,每一粒都映出卡塞尔学院钟楼的倒影——楼顶的大钟早已停摆,指针被菌丝吞没成腐烂的青铜骨。
楚子航的村雨突然从泡面桶中弹出,刀身裹满菌丝黏液,在空中划出焦黑的裂痕。裂痕另一端,凯撒的机械义眼从可乐罐底浮起,虹膜纹路裂变成星图,投射在血雾中形成新的坐标:**北纬35°41';,东经139°41';**。
“东京塔……”诺诺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黑王在吃那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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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扯断手腕上的菌丝,黏液在掌心灼出焦痕。网吧的墙壁正在软化,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肉膜,表面布满跳动的青铜淋巴结。当他踹开后门时,街道已非熟悉的模样——梧桐树的根系刺破柏油路,树冠间垂落血管状的藤蔓,每根藤蔓末端都挂着风干的胚胎,脐带纠缠成空中索道。
楚子航的黄金瞳在身后亮起,村雨斩断袭来的藤蔓:“这些是黑王的消化触须,别让孢子沾到伤口。”
刀锋触及的断口处喷出银白脓液,落地即凝成微型东京塔模型。路明非捡起一座,塔尖的观测台突然睁开复眼,瞳孔中映出零号的白裙角——她正站在真实东京塔的顶端,怀表链缠住塔身,将整座建筑拽向湮灭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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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隧道的入口被菌丝封死。
诺诺的残影从血雾中凝聚,红发间缀满发光孢子。她撕开左臂皮肤,露出下方跳动的炼金矩阵:“进下水道,地脉在那里还没被污染。”
凯撒的机械义眼突然裂开,银白液体凝成钻头,轰开井盖。腐臭的沼气中,路明非看见菌丝在下水道壁编织成生物计算机,荧光孢子组成的老唐面容浮现在黏液屏幕上:“明非,你赢的每一局都在优化祂的基因链……”
楚子航的村雨刺入菌丝计算机,夏弥的骨灰混入黏液,烧出逆生长的年轮。当年轮扩散到第七圈时,下水道突然坍缩,众人坠入地脉裂缝——下方不是岩浆,而是由青铜脊椎盘成的螺旋阶梯,每一阶都嵌着半融化的游戏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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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的怀表滴答声从地核深处传来。
路明非的疤痕藤蔓刺入脊椎裂缝,触到正在搏动的黑王心脏——那不是器官,而是由无数张准考证压缩成的肉瘤,每张签名都渗着诺诺的口红印。当他撕开最外层的准考证时,肉瘤突然尖叫,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色的记忆残渣。
“小心!”诺诺的炼金矩阵裹住所有人。记忆残渣在空中凝成楚子航父亲的虚影,他手中的折刀不是刺向奥丁,而是斩断连接路明非与肉瘤的脐带。
凯撒的机械残肢插入肉瘤裂缝,银白液体与青铜脓血混合成毒雾:“祂在借用你的记忆重生……咳……烧了这些准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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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的钢骨在头顶扭曲。
零号的白裙被罡风撕成碎片,怀表链崩断的瞬间,整座塔坠入湮灭之井。路明非抓住最后一根钢索,熔金左眼烧穿维度屏障,看见终极真相——所有城市都是黑王的培养基,人类是祂的益生菌,而混血种是突变的癌细胞。
楚子航的村雨在此刻崩解。夏弥的骨灰从刀身涌出,裹住下坠的东京塔尖。诺诺的炼金矩阵过载,红发燃成灰烬前最后的火光中,她将嘴唇印在路明非的疤痕上:“下次……记得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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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在网吧地板上惊醒。
屏幕上的“第784胜”正在渗血,菌丝缩回机箱深处。楚子航的村雨插在键盘上,刀尖钉着一枚青铜鳞片;凯撒的机械义眼滚进垃圾桶,虹膜纹路裂变成东京街景;诺诺的口红印在鼠标垫上晕染成菌丝网络,而通风管里传来零号最后的叹息:
“哥哥,你忘记关掉游戏了……”
地下室的铁门永远紧闭,门缝中渗出青铜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