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的狄克推多突然横在石英玻璃罩上,刀鞘与骨骸眼中的冷火共振出蜂鸣。路明非的视网膜残留着十二重同心圆的光斑,那些幽蓝的纹路正沿着视神经向脑髓深处扎根。
";别看它的眼睛!";诺诺的掌心突然贴上他后颈,菌丝状的血脉从她指缝间蔓延。路明非闻到潮湿的海藻气息,恍惚间回到三峡水下的青铜城,那时她的手指也这样冰凉。
骨骸的尾椎锁链突然抽搐,在石英罩上刮擦出肖邦《雨滴》的前奏。陈列架上的冰海残卷无风自动,泛黄的羊皮纸渗出汞蓝色液体,在青铜地砖上汇聚成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俯瞰图。
";三年前今天,";楚子航的村雨在地图上划出银亮轨迹,";源氏重工大厦发生里氏5.8级地震。";刀尖停在一家便利店的红点处,全息投影弹出当天的监控记录——穿巫女服的女孩正在冰柜前踮脚,发梢扫过保质期标签的刹那,货架上的芒果布丁集体爆裂。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黑天鹅港的警报声在耳蜗深处复苏。当他凝视投影中绘梨衣的侧脸时,冰窖顶部的青铜齿轮突然咬合,副校长沙哑的嗓音混着威士忌酒气从通风管垂落:";观众到齐了,该检票入场了亲爱的。";
骨骸的尾椎锁链骤然绷直,刺穿石英罩的瞬间,恺撒的狄克推多划出新月弧光。金属相撞迸发的不是火花而是记忆碎片——路明非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黑天鹅港的通风管道,怀里抱着体温逐渐流失的雷娜塔。
";松手!";诺诺的菌丝脉络突然勒紧他手腕。路明非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地伸向锁链,掌心浮现出与骨骸肋间相同的龙文。陈列室的防爆玻璃同时炸裂,冰海残卷悬浮在空中,羊皮纸上的佉卢文如蚁群涌动,逐渐拼凑成卡塞尔学院的三维地图。
楚子航的黄金瞳在黑暗中炽烈如炼狱:";钟楼地下的密室,现在。";村雨斩碎通风管的刹那,灌入的暴雨中夹杂着龙文咏唱声。诺诺拽着路明非跃入管道时,他最后瞥见恺撒的背影——加图索家继承人的西装下摆翻飞如鸦翼,狄克推多正将骨骸钉死在青铜水钟上。
排水管壁的苔藓散发着铁锈味,路明非的膝盖在爬行中磨出血痕。前方传来诺诺的闷哼,菌丝脉络在管壁上绽放出幽蓝荧光,照亮刻满管壁的婴儿手印——那些1991年的日期标记让他想起西伯利亚雪原上的血脚印。
";右转三米,垂直井。";楚子航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路明非抓住锈蚀的梯级向下滑落,靴底触到水面时,黑暗中亮起两盏幽蓝的灯。那不是灯,是浸泡在积水中的骨骸头颅,下颌开合着吐出被水泡胀的磁带。
诺诺捞起磁带时,菌丝脉络自动接入老式录音机的插孔。沙沙声过后,响起庞贝·加图索轻佻的咏叹调:";亲爱的儿子,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漂亮地搞砸了...";背景音里隐约有婴儿啼哭和金属刮擦声。
积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路明非的倒影扭曲成穿着拘束衣的少年。水中的";他";抬起遍布针孔的手腕,在管壁上刻下新的佉卢文。真实的刺痛从掌心传来,路明非低头看见自己正在复刻那些文字——";我们都是黑皇帝的白鼠。";
楚子航的村雨突然刺入水面,刀刃搅碎倒影的刹那,积水沸腾成血红色。无数苍白的手臂从井底伸出,每只手腕都戴着卡塞尔学院的校徽腕表。诺诺的菌丝脉络在井壁织成蛛网,声音却透着罕见的紧绷:";这些是历年失踪的‘S’级...";
钟声穿透层层青铜结构震落铁锈,副校长的狂笑在井底回荡。路明非的瞳孔突然分裂出十二重虹膜,黑天鹅港的雪原在视网膜上重叠现实。他看见井底最深处蜷缩着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给雷娜塔注射金色血清。
";别看井底!";诺诺的巴掌扇在他左脸,疼痛让幻象短暂消散。菌丝脉络突然暴长,缠住即将坠入井中的恺撒——这位贵公子西装撕裂,黄金瞳流淌着熔金般的血,狄克推多刀身上沾满珍珠色的骨髓。
骨骸的锁链如影随形刺破水面,楚子航的村雨在狭窄空间划出居合斩。金属相撞的刹那,井壁上的佉卢文集体活化,化作青铜蛇群缠绕住众人脚踝。路明非的右手不受控地抓住锁链,黑天鹅港的警报声具象化为青铜齿轮,在他颅骨内缓缓咬合。
";路明非!";诺诺的菌丝脉络勒进他手腕血管,";想想绘梨衣最后说了什么!";
积水突然倒灌进所有孔隙,将嘶吼与刀光封入琥珀色的寂静。在意识弥留之际,路明非看见便利店冰柜里的芒果布丁轻轻颤动,保质期标签在波光中重组为三行小字:
";不要相信";
";不要恐惧";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