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的血液在积水中晕染成淡金色，狄克推多刀柄镶嵌的贤者之石发出濒死般的喘息。路明非被菌丝脉络吊在半空，看见水面下的自己正在微笑——那个倒影穿着黑天鹅港的拘束衣，指尖缠绕着青铜色的神经索。
"；别动。"；诺诺的虎口渗着血，菌丝脉络在井壁织成血色蛛网，"；这些水银有记忆刻录功能。"；
楚子航的村雨插进井壁裂缝，刀刃与岩石摩擦迸发的火星照亮了惊悚真相——所谓的积水实则是流动的水银，每滴汞珠都映照出不同时间线的画面。路明非看见十五分钟前的自己正在宿舍查看手机，而此刻水银中的"；他"；正用手术刀剖开雷娜塔的胸腔。
"；看钟表！"；恺撒突然低喝。浸在水银中的百达翡丽腕表指针逆时针飞转，表盘浮现出加图索家族纹章。当分针划过罗马数字6时，井底传来婴儿啼哭与金属门开启的混响。
诺诺的菌丝脉络突然绷断三根，路明非急速下坠的刹那，水银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这些手臂的腕部都戴着卡塞尔学院校徽，指甲缝里嵌着西伯利亚冻土的冰晶。当他抓住某只手臂时，黑天鹅港的消毒水气味突然灌满鼻腔。
"；1991年12月25日，黑天鹅港。"；水银里的路明非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变声期前的清亮，"；你答应要带我逃出去。"；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刀片刮擦颅骨。他看见水银倒影中的雷娜塔正在融化，金色血清从她眼角滑落，在雪地上浇灌出卡塞尔学院的雏形。菌丝脉络突然将他拽离水面，诺诺的手掌按在他后颈，温度灼热得像要烙进脊椎。
"；他在读取你的边缘系统。"；楚子航撕开战术服下摆，露出小臂上狰狞的龙文刺青。当刺青接触水银时，井壁突然浮现出青铜城的三维投影，每块砖石都刻着混血种学生的学号。
恺撒突然将狄克推多刺入水面，刀锋搅动的漩涡中浮现出庞贝年轻时的面容。这个永远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眼神冰冷，正将某种珍珠色的胚胎注入冰海残卷的羊皮纸。"；原来加图索家是记忆载体..."；恺撒的黄金瞳淌出血泪，"；我们只是活体U盘。"；
水银突然沸腾，倒影中的路明非爬出水面。这个穿着拘束衣的"；他"；指尖滴落水银，在井壁上书写新的佉卢文。真实的剧痛从掌心传来，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同步复刻那些文字——"；所有相遇都是记忆体的数据交换。"；
诺诺的菌丝脉络突然刺穿倒影的太阳穴，碳化指尖迸发的量子火花将水银蒸发成青铜蒸汽。在翻涌的迷雾中，路明非看见副校长站在环形走廊尽头，手中的威士忌酒瓶已经见底，瓶底沉淀着冰海残卷的金属残片。
"；该谢幕了，主演们。"；老头打了个酒嗝，身后的青铜齿轮突然逆转。井壁上的佉卢文如活蛇游动，拼凑成东京爱情旅馆的霓虹灯牌。路明非的视网膜上浮现出绘梨衣最后的笑脸，她发梢的水珠正坠向某个不可逆转的时空奇点。
楚子航突然斩碎自己的刺青，飞溅的血液在水银蒸汽中构筑出尼伯龙根之歌的弦谱。当村雨划出第一个音符时，整个冰窖开始降维，陈列架上的龙族遗骸化作二维剪影，唯有那具珍珠色骨骸仍在三维空间狞笑。
"；抓住锁链！"；恺撒的嘶吼被青铜齿轮咬碎。路明非在失重中抓住骨骸的尾椎锁链，触碰的瞬间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轮回——三峡水底的，东京街头的，格陵兰冰原的，每个都带着绘梨衣残留的体温。
诺诺的菌丝脉络在降维场域中绽放成血色玫瑰，当她扯断第七根主脉时，冰窖顶部轰然洞开。暴雨裹挟着月光倾泻而下，路明非在青铜齿轮的缝隙间看见卡塞尔学院的钟楼——那根永远停在午夜时分的指针，正缓缓指向1991年圣诞夜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