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胎儿的心跳声震碎地壳岩层。
陈恪沿着血色星轨狂奔,江晚晴的残影在铁轨尽头忽明忽暗。怀表胎记裂口涌出银色齿轮,每一步都在地面烙出带倒刺的钟表符号。当他触到江晚晴飘散的旗袍下摆时,整条轨道突然螺旋上升,将两人抛进初代永岁钟表行的天井。
月光如手术灯照亮刑台。
光绪三十年的永岁钟表行正在举行活祭。陈恪看见初代掌柜将少女江晚晴绑上青铜日晷,她的腹部被刻满梵文齿轮图。当蘸着朱砂的鎏金簪刺入丹田,整栋建筑突然长出机械肌腱,砖瓦化作咬合的齿轮。
\"不要看!\"
江晚晴的残影捂住陈恪双眼,但刑台上的惨叫已烙进记忆。初代掌柜捧出鎏金怀表按在少女伤口,表链如血管扎入子宫。陈恪的胎记突然剧痛,看见自己后背的契约纹与江晚晴腹部的齿轮图完美契合。
子时的梆子声撕裂时空。
陈恪被抛回现代地铁隧道,手中攥着半截带血的鎏金簪。隧道壁渗出黑色机油,凝结成光绪年间的当票残页:
【死当:江门晚晴(阴时女)
当期:永世
抵押物:怀表胎】
地铁突然透明化。陈恪看见车底盘踞的青铜胎儿睁开百目,每颗瞳孔都是旋转的永岁徽章。当他用鎏金簪划破车厢地板,民国刑场的画面如血浆喷涌——江晚晴正在分娩机械胎儿,而接生婆竟是青年时期的祖父!
\"陈公子...\"
江晚晴的鬼泣从通风管传来。陈恪撬开检修口,爬进布满活体钟乳石的腔体。那些石笋表面浮现着历代献祭者的面容,最新形成的石柱上,赫然凝固着前任局长惊恐的脸。
胎记表盘突然倒转。
陈恪将鎏金簪刺入石柱,钟乳石群集体爆裂。石粉在空中拼出初代钟表行的建筑图纸,梁柱位置标注着\"申酉戌亥\"四煞方位。当他触摸图纸上的正厅标记,脚底突然塌陷,坠入光绪年间的刑具室。
真实的江晚晴正在铁处女内挣扎。
陈恪拼命扳动机关,却发现双手穿透了历史虚影。初代掌柜提着煤油灯走近,灯焰里跳动着无数微型怀表:\"时辰到了,该把鬼胎...\"话音未落,江晚晴咬碎臼齿间的怀表,表链刺入掌柜瞳孔。
现代隧道的震动与刑场惨叫共振。
陈恪在双重时空中踉跄奔走,看见每个时空的永岁钟表行都在分泌黑色黏液。当他撞翻光绪年的西洋座钟,现代地铁隧道突然长出齿轮獠牙,将他逼进死胡同。
青铜胎儿的脐带表链破墙而入。
陈恪用鎏金簪划开左手静脉,血珠悬浮成子午线星图。当星图触及胎儿的百目,那些瞳孔突然播放不同年代的献祭场景——母亲们被迫吞下怀表,胎儿在子宫内化作齿轮调节器!
\"破局点在回魂廊!\"
淑女人偶的头颅从排水管滚出。陈恪跟着她指引的方向,踹开通往锅炉房的气密门。热浪中矗立着台蒸汽朋克风格的织布机,正在用表链编织人皮,织品图案正是陈恪后背的契约纹。
织布机突然吐出三尺红绸。
陈恪展开红绸,上面用睫毛绣着江晚晴的绝笔:\"子时三刻,剪断轮回线\"。当他抬头看向压力表,发现指针是两根交叉的鎏金簪,而锅炉燃料竟是历代献祭者的乳牙!
子时的更鼓从织布机传出。
陈恪将红绸缠住胎记,蒸汽阀门突然爆裂。他在弥漫的雾气中摸到青铜转轮,转动时看见江晚晴的残影在民国与现代间闪烁。当转轮卡入\"戌\"字刻痕,地底裂开条布满人面齿轮的回廊。
回廊两侧的齿轮群突然睁眼。
陈恪在万千瞳孔的注视下狂奔,踩中的每块地砖都发出婴儿啼哭。廊柱间隙闪过献祭场景:十二岁那年祖父给他纹契约纹、江晚晴在刑台诞下机械胎儿、自己修复座钟释放亡灵...
淑女人偶的童谣突然变调:
\"金齿轮 银怀表
轮回路上拾尸骸
子时生者丑时死
剪断脐带破棺材\"
廊顶垂下数百条表链,末端拴着剪刀状的擒纵叉。陈恪抓住最近那根,表链突然将他拽向廊顶——那里悬浮着江晚晴的子宫化石,表面嵌着初代鎏金怀表!
胎记表盘自行脱落。
陈恪将表盘按回子宫化石,看见光绪年的初代掌柜正在跪拜。当表盘与化石咬合,回廊突然翻转成垂直通道,将他抛进正在融化的青铜钟室。
江晚晴的尸身立在血池中央。
\"陈公子,给我解脱...\"她掀起旗袍露出机械子宫,内里嵌着陈恪的胎记表盘。当陈恪伸手触碰,池底突然伸出祖父的枯骨,攥着半把染血的钟表匠剪刀。
现代江城响起防空警报。
陈恪透过血池倒影,看见全城孕妇的腹部浮现齿轮纹。青铜胎儿在地铁隧道尖笑,声波震碎医院育婴室的玻璃。当他举起剪刀,江晚晴突然抱住他,将鎏金簪刺入自己太阳穴。
\"就是现在!\"
剪刀刃口闪过子午线的青光。陈恪剪断连接子宫化石的表链时,初代永岁钟表行在虚空中坍塌,所有献祭场景如烧灼的胶片般卷曲。
怀表胎记突然爆出齿轮群。
陈恪跪在血池中,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替换成钟表零件。当最后枚齿轮归位,江晚晴的尸身化作青烟,在他掌心凝成把黄铜钥匙。
淑女人偶的童谣最终章响起:
\"破轮回 见阎罗
永岁钟停魂归位
若问生路在何处
子时廊尽叩血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