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心脏的搏动震碎地下室承重墙。
陈恪扒开钢筋碎屑,皮肤下凸起的齿轮纹路已蔓延至脖颈。当他用扳手撬开变形的保险柜,柜内竟涌出粘稠羊水——浸泡其中的鎏金账簿表面,浮现着江晚晴分娩当天的监控胶片。
\"原来这才是轮回锚点...\"
胶片投影中,民国产房的地面刻着与陈恪后背相同的契约纹。当他把胶片按在齿轮心脏位置,整栋废墟突然悬浮,露出地底千米深的青铜齿轮海。每个齿轮都刻着孕妇姓名,中央旋涡里沉浮着初代永岁钟表行的牌匾。
丑时的梆子声自齿轮海传来。
陈恪纵身跃入旋涡,齿轮群如食人鱼般撕咬他的躯体。当最后块皮肤被同化成金属,眼前豁然浮现光绪年间的永岁钟表行——建筑表面覆盖着生物质感的青铜鳞片,烟囱喷出的黑烟凝聚成\"申酉戌亥\"四煞符。
淑女人偶的残肢拼成箭头:
【子午线交汇处
破煞需焚己身】
陈恪的齿轮眼球突然透视到建筑内部:江晚晴被囚禁在顶楼水箱,脐带表链连接着全城孕妇的胎动监测仪。当他撞破彩绘玻璃闯入正厅,上百具等身人偶突然转头,胸腔裂口伸出擒纵叉。
\"爸爸...\"
人偶群发出青铜胎儿的合成音。陈恪的齿轮手掌插入最近人偶胸腔,扯出带血的校表仪。当仪器接触契约纹,整座建筑突然九十度侧翻,将他甩进布满血管状管道的夹层。
夹层温度高达六十度。
陈恪在蒸汽弥漫中摸到台蒸汽朋克风格的印刷机,正在批量印制《永岁契约》。当他撕下未干的契约纸,纸面浮现现代孕妇的实时影像——她们的子宫正在齿轮化!
丑时二刻的钟声震落墙皮。
陈恪用齿轮牙齿撕碎契约纸,黑色墨汁在空中凝成江晚晴的残影:\"锅炉房...切断能量...\"残影突然被表链贯穿,陈恪顺着表链方向撞破铁门,闯入正在融化的钟室。
江晚晴的机械子宫悬在擒纵机构上。
当她转动锈蚀的眼球,陈恪的齿轮心脏突然离体飞出,与子宫表链咬合。全城医院的胎心监护仪同时发出警报,新生儿啼哭通过表链共振在钟室内回荡。
\"用...子午线...\"
江晚晴的声带摩擦出火星。陈恪扯断连接擒纵机构的表链,用血在齿轮地面画出星象图。当子午线触及机械子宫,光绪年的永岁钟表行突然透明化,与现代江城重叠。
淑女人偶的童谣变成倒计时:
\"丑时煞 寅时亡
破局需过三尸墙
若问何处焚己身
初代钟楼断魂廊\"
钟室地板突然塌陷。陈恪坠入尸骸堆积的竖井,腐肉中伸出历代掌柜的枯骨。当他扒开黏连内脏的齿轮群,井壁浮现血书:\"焚身炉位于申位煞眼\"。
齿轮心脏突然反向泵血。
陈恪的视觉切换至热成像模式,看见井底辐射着青光的焚化炉。当他蹬着尸骸跃入炉膛,发现燃料竟是历代被献祭的婴儿胎发,操控杆上刻着祖父的忏悔录:
【民国廿六年绝笔
每代皆重蹈覆辙
唯焚身可破轮回
然吾终不忍...】
炉门突然闭合。陈恪在千度高温中看见契约纹正在剥离皮肤,齿轮群在融化的金属液中重组。当最后枚主齿轮嵌入焚化炉内壁,全城孕妇突然集体破水,新生儿啼哭化作能量波击穿时空。
江晚晴的尖叫从炉顶传来:
\"就是现在!\"
陈恪引爆备用电箱,声波震碎双重时空的界壁。初代永岁钟表行如镜面破碎,他在飞溅的时空碎片中看见——十二岁那夜,祖父剜出怀表时,表链另一端竟连着江晚晴的子宫!
焚身炉突然冷却。
陈恪爬出炉膛时,躯体已75%齿轮化。井底浮现暗河支流,河面飘着盏写有\"永岁引魂\"的纸灯。当他抓住灯柄,河底突然伸出百条表链,将他拖进正在闭合的时空裂缝。
裂缝中是光绪年间的煞渊。
陈恪悬浮在齿轮风暴中心,看见初代掌柜正在给江晚晴纹契约纹。当他挥动焚化炉残片斩断表链,煞渊突然收缩成怀表形状,将他喷回现实中的地铁隧道。
青铜胎儿的百目正在渗血。
陈恪的齿轮手掌插入胎儿眉心,扯出块刻着生辰八字的摆轮。当摆轮接触契约纹,全城新生儿突然停止哭泣,眼窝齿轮逆转成正常瞳孔。
淑女人偶的残躯拼成最后提示:
【辰时前
登顶楼
断血脉
焚己身】
地铁隧道顶部裂开星空穹顶。陈恪的齿轮肢体自动攀爬,朝着重现的初代钟表行顶楼狂奔。沿途的齿轮群自发避让,仿佛在恭迎本体的回归。
顶楼水箱突然爆裂。
江晚晴的机械子宫随水流冲出,脐带表链连接着陈恪的胸腔。当她用最后的能量启动焚身程序,初代钟表行的牌匾浮现出血字倒计时——距离彻底轮回还剩四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