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印在孽镜台表面烙下赤红咒文,陈默看着镜中倒流的香灰突然凝固。老宅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七盏白灯笼同时炸裂,飞溅的灯油在地面燃出北斗七星火阵。吴管家在火光中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布满铜钱斑的青色面孔——那正是壁画中主持活祭的獠牙主祭。
\"恭迎第七代掌灯人归位。\"吴管家(或者说青铜面具的主祭)躬身行礼,手中烛台幻化成青铜鬼面杖。杖头镶嵌的七颗眼珠同时转动,对应老宅七间凶室的门楣浮现出血色篆文。
陈默的左臂烙印突然延展出树根状纹路,每道分支都指向不同房间。当他靠近西厢房时,怀中的玉印突然冻结,门缝溢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冰山狱\"三个冰雕大字。
\"默儿...\"
门内传来的呼唤让陈默浑身血液凝固。那是母亲去世八年的声音,此刻却混杂着冰晶碎裂的脆响。他踹开结霜的木门,看见身着寿衣的妇人被钉在冰柱上,腹腔缠绕的脐带另一端连着具青紫死胎。
\"帮娘暖暖...\"
妇人腐烂的脸庞突然转向陈默,冰柱轰然炸裂。无数婴尸从她体内迸射,挂着冰碴的利齿咬住陈默的裤脚。玉印迸发的红光将这些怨灵蒸发成血雾,却在冰墙上映出更恐怖的画面——自己三岁时发高烧昏迷,母亲在祖祠前跪了七天七夜,最终签下用阳寿换子嗣的契约。
\"原来我的命是借来的...\"
陈默踉跄后退,撞翻了祭台上的青铜油灯。灯油遇血即燃,在冰面烧出家族谱系图。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名字连着七条红线,分别系着不同年代的陈氏先祖,而所有线头都汇聚在酆都结界中心的尸茧上。
东厢房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陈默被无形力量拽向\"铁树狱\"房间。推门瞬间,二十七个铁钩穿透他的琵琶骨,将他吊在半空。下方布满倒刺的铁树疯狂生长,枝干上串着九具蜡化尸体,每具都长着与自己相似的面容。
\"第七子当受穿心之刑。\"吴管家的声音从树根处传来,铁树枝条突然刺向陈默心脏。千钧一发之际,前世记忆突然清晰——民国那夜自己正是被铁树穿胸而死,飞溅的血液激活了青铜棺上的饕餮纹。
玉印从怀中跌落,在触及铁树主干的刹那,所有倒刺突然软化。陈默重重摔在尸堆上,腐肉中伸出无数双家族先人的手将他拖向树根。挣扎中他摸到块硬物,竟是半块刻着\"陈砚秋\"名字的玉珏。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咆哮,铁树根部渗出黑色脓血。陈默用玉珏划破脓包,脓血中浮现出曾祖父的遗言:\"以嫡系血浸玉,可破...\" 字迹被突然涌出的尸虫啃食殆尽。他毫不犹豫割破手腕,银灰色血液染红玉珏的瞬间,整棵铁树燃起青火,树根处显露出通往\"石磨狱\"的暗道。
暗道石壁布满抓痕,陈默摸到某处刻着\"逃\"字的划痕时,怀表突然疯狂倒转。当他稳住心神,发现自己站在老宅后厨的石磨前。磨盘缝隙卡着半片头骨,碾槽里堆积的肉沫正渗出脑浆。
\"哥哥来推磨呀~\"
双头连体婴的鬼魂突然出现在磨柄旁,两个脑袋的哭笑声形成诡异和声。陈默后退时踩到根腐烂的麻绳,抬头看见房梁垂下七条绳套,每个都挂着具正在自转的尸体——那些尸体转满四十九圈后就会坠入磨盘,被碾成新的肉沫。
玉珏突然变得滚烫,陈默看到磨盘中心浮现曾祖父的残影。老人被铁链捆在磨眼位置,上半身已碾成肉酱,嘴巴却仍在开合:\"用...石粉...撒在...\" 提示被连体婴的尖叫打断,两个鬼童突然融合成肉球,弹射着撞向陈默面门。
陈默抓起把沾满脑浆的石粉扬出,肉球鬼童顿时发出烙铁入水的声响。他趁机将玉珏插入磨眼,石磨突然逆向旋转,所有肉沫重新凝聚成完整人形。当最后具躯体拼合完毕,陈默惊恐地发现那竟是年轻时的钟九黎。
\"快走!这是尸解仙的...\"复活的钟九黎还未说完,整具身体突然爆裂。飞溅的骨片划破陈默脸颊,沾染银灰血液后竟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阵眼位置指向老宅祠堂,那里正传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祠堂门楣的\"积善传家\"匾额已变成\"七代同罪\",陈默推门瞬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作呕。供桌上整齐摆放着四十九颗心脏,最中央的仍在跳动,表面浮现着所有陈氏男性的面容。当他举起玉印准备摧毁供桌时,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
\"小默,该你献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