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四十九颗心脏同时收缩,陈默手中的玉印突然重若千钧。父亲蜡化的尸体从屏风后转出,胸腔裂口处缠绕着七色丝线,每根都连接着供桌上的心脏。最骇人的是他脖颈处缝合着吴管家的头颅,两张嘴以不同步频开合:\"取心...续灯...\"
\"爸...\"陈默刚开口就被丝线缠住喉咙,银灰色血液滴落丝线时竟发出琴弦崩断的脆响。他趁机翻滚到供桌下,发现桌底刻满生辰八字——所有日期都对应陈氏男性出生时刻,而自己的名字旁赫然标注着\"借命四十九载\"。
祠堂梁柱突然裂开无数眼睛,每只瞳孔都映出陈氏先祖受刑的场景。陈默用玉珏划破手腕,血溅之处,那些眼睛突然流出黑色脓血。当银灰血珠落在族谱牌位时,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由内脏砌成的暗室。
暗室中央矗立着七层血肉佛塔,每层都嵌着具半融化的尸体。最顶层的尸体突然睁眼,陈默认出那是曾祖父陈砚秋——老人下半身已与佛塔融合,左手托着盏人皮灯笼,右手捏着诀指向东南角的青铜瓮。
\"默儿,把心灯填满。\"陈砚秋的腹腔发出空响,佛塔底层突然伸出数百条脐带缠住陈默。玉印在挣扎中撞翻青铜瓮,流出大量刻着生辰的玉牌。当银灰血液浸透玉牌,陈默脑中突然涌入四十九段记忆——每位陈氏男性临终前,都被活取心脏填入佛塔。
\"所谓掌灯人,实为续命烛。\"陈砚秋的尸身剧烈抖动,佛塔开始分泌消化液,\"你母亲借的四十九年阳寿,该归还了...\"
暗室地面突然塌陷,陈默坠入沸腾的血池。他在血水中看到母亲当年生产的场景:接生婆将死胎塞回子宫,用青铜钉封住产道,最后把枚玉珏塞进婴儿口中——那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残玉。
血池底部传来钟九黎的嘶吼:\"毁掉脐轮钉!\"陈默摸索到池壁凸起的青铜钉,拔出的瞬间,整座佛塔发出濒死的哀鸣。血水退去后,他看见池底沉着七具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地狱图,而自己前世的尸体正躺在第七口棺中。
棺椁开启时涌出青色尸雾,陈默的前世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指直插他咽喉。玉印与玉珏在打斗中相撞,迸发的血光将两具身体包裹成茧。当茧壳碎裂,陈默发现自己与前世的记忆完全融合,左臂的七煞锁魂咒已蔓延至心脏位置。
\"原来我是第七盏人烛...\"他喃喃自语,看着掌纹化作灯芯形状。祠堂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老宅所有门窗同时渗出黑色原油。吴管家(或者说主祭)的身影在油液中扭曲:\"时辰已到,请掌灯人归位!\"
陈默冲出祠堂时,整座宅院正在蜕变成活体。廊柱生出带倒刺的触须,地砖翻卷成利齿,东厢房的铜镜碎片重组为巨大的眼球。当他逃到前院,石狮口中的玉印凹槽突然喷射血柱,在空中形成酆都鬼城的虚影。
七口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环绕着陈默旋转。每口棺盖浮现出地狱图景,最终拼合成完整的尸解仙阵图。阵眼位置显现出血肉熔炉,炉中漂浮着陈砚秋的半截尸身,以及四十九颗燃烧的心脏。
\"以七代之魄,炼不朽仙躯。\"陈砚秋的残尸突然暴长,将陈默攥入掌心。生死关头,陈默将玉珏刺入左臂烙印,银灰血液喷溅成符咒。酆都虚影突然崩塌,所有青铜棺椁调转方向,将陈砚秋的尸身吸入棺内。
老宅发出垂死的痉挛,那些活体建筑开始自噬。陈默在瓦砾堆中扒出半块残碑,上面记载着破咒之法:\"七煞逆冲时,以嫡血断亲缘...\"碑文被鲜血浸透,最后几字恰是他与母亲的名字。
暴雨倾盆而下,陈默跪在废墟中攥紧玉珏。血水在脚下汇成漩涡,漩涡中心缓缓升起盏青铜灯台。当他伸手触碰时,前世今生的记忆突然串联——原来吴管家、钟九黎、陈砚秋都是同一具尸解仙的分身,而自己才是真正的第七魄容器。